茶盅又浅呷了一口热茶,然后又道:“崇明帝在位时间太短了,以后会如何很难说……当年今上刚刚继位的那几年,也曾励精图治过,后来……” 端木宪唇间隐约逸出一丝叹息,他没有再说今上后来如何,“后来”怎么样,他们都心知肚明。 中原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君王年轻时励精图治,建立一片繁华盛世,随着岁月过去,渐渐迷失自我,最后腐朽堕落…… 端木珩没有再追问,但是身子微微绷紧,眸子里幽深如墨,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 端木宪看着孙子,忙安抚道:“珩哥儿,你别多想。” 端木宪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在临近秋闱前和孙子说这么多,害孙子的心乱了。 端木绯眼看着自己的茶盅空了,笑眯眯地先给自己添了茶,然后又给端木宪、端木珩也都添了茶,殷勤地说道:“大哥哥,我明天送你去贡院。” “四妹妹,你又想逃课?!”端木珩皱了皱眉,义正言辞地斥道,“四妹妹,你别老想着法子逃课……” 端木珩一训起端木绯来,就滔滔不绝,也就没再胡思乱想。 目前对端木珩来说,秋闱是最重要的事。 八月十二日一大早,贡院门口人山人海,有来参加考试的考生,也有来送考的家人,端木珩在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搜查后,跟着一群考生陆陆续续地进了贡院。 “大哥哥,你要仔细身体啊!“ 端木绯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对着端木珩挥手道别,虽然端木珩让她别来,可是端木绯此路不同,就干脆求了端木宪,美名其曰她代替端木宪来送端木珩。 端木珩回头朝自家的妹妹看了一眼,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他微微一笑,唇角微翘,信步进去了。 端木绯见端木珩的背影消失在贡院的门口,就把头缩回了马车中。 她一边放下窗帘,一边对着车夫吩咐道:“我们回去吧……先等等。”说话间,端木绯忽然看到了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又抬手把马车的窗帘挑了起来,望着街对面。 不远处的一家茶楼的门口,两个青春少艾的姑娘正与一个着柳青色云纹直裰的少年公子说着话,那公子手里拿着包袱,一看就是今日要去参加春闱的考生。 端木绯眨了眨眼,原来宣武侯府的二公子王廷惟也参加这次的秋闱。 王家虽是侯府,但是能够继承爵位的只有长房嫡长子,其他的子弟还是要自己来打拼的前程,或者考功名,或是入伍,或是去五城兵马司等等的地方混个闲职。 这位王二公子年轻轻轻就中了秀才,显然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这时,王廷惟与来送考的王婉如和季兰舟告了别,拎着包袱去了贡院门口排队,随着队伍进去了贡院,只余下王婉如和季兰舟还站在原地。 季兰舟粉润的樱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王婉如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就变了,翻脸像翻书,秀美的脸上充满了厌恶。 “兰舟表姐,我哥哥当然能中,不用你替他求神拜佛!” “你有空担心别人,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王婉如趾高气扬地看着季兰舟,神情轻蔑,眼神冰冷。 季兰舟揉了揉帕子,纤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畏惧,目光游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王婉如更为不耐,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我和三公主殿下约好了去皇觉寺,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她就跳上了马车,车夫一挥鞭,马车就沿着街道往前驰去,渐行渐远。 路边只剩下了季兰舟一人,孤零零的,就像是风雨中的一株小草。 她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有些无措地四下张望着,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 显然王家今天过来贡院的只有一辆马车,而季兰舟被抛下了。 此刻贡院附近还热闹得很,今天有不少人来送考,送考的人比考生多出几倍,其中不乏京中的一些文官府邸和书香世家,所以不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