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看到了方才的这一幕,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一些不屑的细语声随风飘入了马车中: “我之前就听说这王家道貌岸然,薄待季姑娘,看来这传言还真是没夸大。” “是啊,我家妹妹也与我说过,说宣武侯府的姑娘口口声声说季姑娘是赖着不走的穷亲戚,蹭吃蹭喝。” “这季家不是有万贯家财吗?” “可不就是,我看啊,这宣武侯府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 众人对着季兰舟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神情各异,有同情,有唏嘘,有感慨……似是细雨中的湖面随着雨滴落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端木绯朝四周看了半圈,眸子晶亮。今天她真是没白来啊。 有意思。 端木绯的樱唇抿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开口吩咐了车夫一句。 车夫立刻应了,挥起了鞭子,只是不是前行,而是调转方向,缓缓地朝斜对面的茶楼驶了过去,“哒哒”,马车在季兰舟的身旁停了下来。 这么大的一辆马车,季兰舟当然不可能看不到,目光从鞋尖缓缓上移,对上了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庞,对方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大半张脸,眉眼弯如弦月,笑得十分可爱。 “季姑娘,别来无恙。”端木绯笑吟吟地与季兰舟打了声招呼。 季兰舟当然认得首辅家的这位四姑娘,也知道对方丧父丧母,只有一个姐姐。 她微微勾唇,脸上露出得体的浅笑,对着端木绯福了福,“端木四姑娘,托福。”她的声音如黄莺啼鸣,婉约清澈,又隐约透着一抹谨慎与疏离。 端木绯笑容更深,提议道:“季姑娘,我送姑娘回去吧。” 季兰舟怔了怔,端木绯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对方刚才应该也看到了王婉如。 季兰舟眸光微闪,又是微微一笑,“多谢端木四姑娘好意。侯府距此也不过是两条街而已,街上人多,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劳烦姑娘了。” 季兰舟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那局促的样子仿佛生怕麻烦了别人,楚楚可怜。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看着季兰舟那似是含着水光的眸子,眨了眨眼,语含深意地说道:“季姑娘,我哥哥常训我,说我太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马车当然不走路。他这人就是死板,我这明明叫‘借力使力’,你说对不对?” 季兰舟起初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这位端木四姑娘真是莫名其妙,哪有人交浅言深地与别人说自己懒的,可当端木绯说到“借力使力”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唇角绷紧了一分。 这个变化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让端木绯这有心人捕捉到了。 这位季姑娘真是聪明人。有趣,太有趣了。端木绯的眸子里如盛满了繁星般,熠熠生辉。 季兰舟静静地看着端木绯,神情从柔弱变得温婉,她还是那般优雅地站在那里,通体的气质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露华阁中发生的一幕幕在季兰舟的眼前飞快地闪过,最后定格在这位端木四姑娘笑盈盈的面庞上。 季兰舟那双如秋水般澄澈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瞳孔看似宁静无波,灵气逼人。 须臾,她又笑了。 但是这一次,笑容中不再楚楚可怜,反而多了一抹落落大方,清雅如兰。 明人不说暗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兰舟再次对着端木绯福了福,然后就上了马车,当帘子落下后,也把街上众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季兰舟上了马车后,马车就开始缓缓前行,一点点地加速。 “端木四姑娘。”季兰舟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道,“劳烦送我去华上街。” 端木绯吩咐了车夫一句,车夫就吆喝着开始挥鞭,马车一路朝着城西飞驰而去。 车厢里静悄悄的,端木绯没有多问,没有多说,只是给自己和季兰舟倒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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