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钦算不得一个好夫子,可他每日准时准刻到课上,简直是分毫不差,讲课引经据典、鞭辟入里,没待学子们回过神,人已经走了。 他们方知已经下课了。 今日这已经到点却迟迟不来讲课的状况,着实是罕见。 不少人捱不住好奇,转身去问最后进门的两个少年。 “邱浩,方才门外是发生了何事?陆夫子明明来了,怎的又走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邱浩摇了摇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默契地与同伴对视了一眼,一面捏着书角,一面轻声感叹道,“若我是陆夫子,想来都不舍得出门了吧,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头,永远都不出来。” 另一个眯眯眼少年轻嗤一声,“若真闭门不出,那样的孬种又怎能保护好她,若我是陆夫子,拼死都得考取功名,为她挣得个诰命当当,不若都没脸见她。” 邱浩反驳,“你可别忘了我们虽称陆大人一声夫子,可他确确实实是世袭罔替的镇国公府的世子,有大本事的人,也便只有这等人物才能配得上那位夫人了吧。” 大家伙云里雾里听这俩货对话了半晌,才有些明白他们在吹捧的是何人,一时之间心生好奇, “那位夫人都来了,陆夫子还要回来继续讲课吗?” 话音才落那一瞬间,角落里便有道气音传出,“都——噤——声——,陆夫子回来啦——” 原本闹腾的学堂内瞬间阒寂无声,这一静下来,外头那点微末的笑声便格外明晰。 学子们不好探脑袋做得过于明显,只暗戳戳用目光探向窗牖外。 壹麓书院由江南几家富商共同承办,设施一应俱全,内里亮堂宽敞,南侧的两扇宽阔的窗牖半开着,大片嫩绿的枝丫随着景致一同映入眼中。 梳着坠仙髻的女子一袭粉裳,洁白修长的玉颈在日色下透着光,似是被什么话逗笑了,她拽住身边男子的广袖,眉眼弯弯地说些什么。 向来清冷沉稳的男人眉眼落了几分无奈,略倾身低头,女子便踮着脚替他理平了衣领处的褶子。 待陆夫子一手捧着白誊卷、一手拎着木制汤盒入内时,众人才安安分分地收回目光,只是后头的讲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课以后,陆夫子还是拎着东西就走,不少人扭头去看原先想自请为妾的袁家小姐,却见她满面通红地托着腮, 一问,竟答道,“我原先想着这世间必定没有比陆夫子再好看的人了,未曾想那位夫人更甚,我贼心不死,若能进陆府日日瞧着夫人,世上便再无憾事。” 谢知鸢可不知江南人对她的样貌有多钟爱,送过汤后便又日日去医馆坐诊。 随着天转暖,灵州的冻灾缓解了不少,至少收录在内的最低层级的灾民少了许多,医馆从入不敷出变为能赚些钱。 仁心医馆其实养了不少穷户,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大多是走投无路却有一技之长的,谢知鸢给他们安排了职务与去处,这几月下来,领头的几个也做得像模像样。 可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去过陆明钦的学堂后,医馆内时不时便有些奇奇怪怪的少年冒出,尤其是休沐日—— 虽然他们在见到坐在太师椅里脸黑得不行的男人就被吓跑了。 对此,谢知鸢笑了老半天,还宽慰起某人,“他们想瞧便瞧,我又不会掉块肉。” 话虽如此,男人回学府后还是将那群兔崽子好好警告了一番,谢知鸢这儿才落了清闲。 谢知鸢是清闲了,伴云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近日朝中势力生变,太子性子优柔寡断,一些大事上迟迟未决,便派人寄信来问陆明钦。 男人扫了眼那信,略过其上对他逃京的些许怨念,直接落到实处。 原是上清教有消息递出,说是找着了先帝血脉,现如今已集齐了一批异党,要讨征圣上。 而焕帝不知是不是装病装太久,老天看不过眼,让他真病了一回,病得下不了龙床的地步,是以朝中一应事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