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得太快,喜儿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急得跺脚。 “小姐,你不该给他的,他一个跑私船的,就是嘴上说说,才不敢报官呢。这是咱们身上仅剩的钱了,在这杭州人生地不熟,又无亲无故的,没钱寸步难行,该去哪里投奔呢?” 下船后,喜儿忍不住抱怨。 沈茹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只是他一说报官,我就慌神了,我最近心里头总是不踏实,害怕……” 喜儿知道她怕什么,接口道:“别怕,他在北京,咱们在江南,天高皇帝远的,他找不到的。” 沈茹点点头,嘴角攒出点笑意,又反过头来安慰她:“你别担心,我身上还有些碎银角子,这几日的生计还是有着落的,杭州是我的故乡,我自小在这长大,总不会饿死去的。” 话说得自信,沈茹心里却没谱。 她八岁离开杭州,到如今已经是十四个年头,昔年的街坊邻居恐怕都已认不出她,而那些接济过她和母亲的青楼姨娘,应该也早已赎身嫁了人。 主仆两个商议过后,决定先找一家客栈投宿。 第二日醒来,沈茹买好纸钱香烛、鲜花贡品,去西湖祭拜生母。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阔别十余年,杭州依然繁华似锦,断桥上游人如织,西湖两岸垂柳铺堤,孙氏葬在西泠桥畔,距离钱塘名妓苏小小的墓不远。 到了母亲的陵墓前,沈茹又免不了一番落泪,如今回想起来,她这一生最好的时光,便是陪着母亲在西湖卖字画的时候,那时虽然清贫,却是无忧无虑。 下午回到客栈,沈茹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 住在客栈终非长久之计,她决心买座房子,只是买房便要钱,她这点碎银可不够,沈茹便打算将随身的金银首饰都当了,主仆俩凑了凑能拿出来的行头,倒也有一大包。 “小姐,这个也要当吗?” 喜儿挑拣出其中的一枚金钗,她知道这钗子沈茹没有一日不戴,是她的心爱之物。 沈茹接过金钗,怔了怔,黯然道:“当罢。” 两人向客栈老板打听清楚当铺位置所在,便一路寻了过来。 如意居是杭州城内最大的当铺,坐落在城西涌金门内,不仅可以典当财物,还兼作古董与放贷生意,店中人来人往,很是兴隆。 她们两名年轻女子,孤身出现在店铺内,很快便吸引来其他客人的打量。 柜台内的伙计问道:“两位姑娘是要典当东西吗?” 两人紧张地点点头。 “请随我来。” 伙计打起帘子,弯腰恭请她们入内。 沈茹与喜儿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这家当铺门面不大,后院却是别有洞天,十几间房舍,院子也极敞阔,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在树下饮茶,据伙计介绍,这是如意居资历最深的老朝奉,掌过眼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伙计请她们坐下喝茶,老朝奉让她们把要当的东西拿出来。 喜儿恭敬地呈上包袱,里面是一堆女子戴的首饰,玉簪金钗手镯耳珰都有。 老朝奉拿出放大镜,一一看了看,最后抬起老花眼,问:“二位是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是当铺暂时替客人保管,只要在当期内,随时可赎,死当则是将东西卖给了当铺,银货两讫,再也赎不回来了的。 沈茹想了想,咬牙道:“死当。” 老朝奉略微沉吟一番,问:“二千二百两,二位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 喜儿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在客栈时她们估了价,有个四五百两就值得庆幸了,没想到这老朝奉张口就是二千两,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在这边欢天喜地,沈茹却是脸色一沉:“喜儿,我们走。” 喜儿一愣:“小姐?”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