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偶然对上谢翊,见他也听得认真,沈茹心跳如擂鼓,低下头去,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粉颈。 旁边的田庄头心中疑窦丛生,这位尹姑娘在庄子上也住了两三个月,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来历,只因为她是宝隆钱庄的刘掌柜亲自送来的,所以对她格外客气。 昨日听她喊谢翊“舅舅”,就开始犯疑了,田庄头是见过孙小姐的,小时候被谢翊带着来这边玩过,那叫一个调皮捣蛋,跟野猴子似的,绝不像这位尹姑娘一样温柔敦厚,况且她姓尹,也不姓沈。 看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似乎是喜欢谢翊。 这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 晚上,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谢翊等人,庄子里宰猪剖羊,杀鸡杀鱼,办了场热热闹闹的晚宴。 庄家人喝起酒来从不含糊,都是用大海碗,猜枚划拳,你来我往,冷师爷是生意场上练就出来的海量,号称千杯不醉,谢翊酒量不佳,被灌得满脸通红,中途就回房休息了。 将他安置好后,来旺走出厢房,在走廊上碰见沈茹。 “请问舅舅在么?” “在的,”来旺看一眼房门,“七爷醉了,正在歇息,尹姑娘有事么?” 沈茹本是做了一双靴子,想来送给谢翊,闻言将双手藏在身后。 “没什么事,你要去做什么?” “七爷宿醉醒来容易头疼,上回孙小姐给了我一张解酒方子,小的打算去厨房按照方子煮一碗。” “好,你去罢,这儿我帮你看着。” 来旺本想提醒一句,谢翊醉后脾气极大,不喜欢女人近身伺候,但转念一想,沈茹也不是外人,便没多这个嘴。 房间里,谢翊睡得不大安稳,皱着眉喊:“水……” 沈茹赶紧放下靴子,倒了杯茶,喂到他唇边,却因把握不好角度,半杯茶水灌进他脖子里,打湿了衣领。 沈茹慌得抽出手绢来擦拭,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扼住手腕。 谢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黑沉沉的眼珠转也不转地盯着她。 沈茹心跳漏了半拍,不知要如何解释她出现在他房中这件事,但谢翊此刻似乎还未恢复清醒,双眼流露出一种迷醉神情,犹在梦中。 “柔儿……” 他轻轻呢喃着,眼神柔情似水,侧脸蹭着她的手心。 沈茹心中一悸,如被火烫了一样,想抽回手,谢翊牢牢攥住她不让动,低声恳求道:“别走,求你,这只是个梦而已……” 夜风从未关严实的房门吹进来,将蜡烛“噗”地吹灭,房中陷入一片漆黑,醇厚的酒香散在床帐里,还有谢翊身上独特的气味,如二月岭上的寒梅清香,令人沉醉。 沈茹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知道他一定是认错了人,把自己认成了陆婉柔,可她看着谢翊,这个她从儿时起就渴望、仰慕和迷恋的人,这是她梦见过多少回的场景,这一生,还有比现在能离他更近的时刻吗? “我不走。” 她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屋外风雨大作,两扇房门被彻底吹开,又重重摔上,一道紫电霹雳如蛟龙出世,蓦地直劈下来,照耀得房中如同白昼,远处炸雷轰隆作响。 谢翊如遭雷击,猛地直起身,惊愕地看着床边的女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 不用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谢翊就已恢复清醒:“滚出去!” 沈茹一怔,她从未见谢翊发过这么大火,她没有动,沉默地垂着头,忽然说:“我爱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