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起身便走,喜儿只得将那一包首饰包好,赶紧跟上去。 伙计完全没预料到这出,跟在后面喊:“尹姑娘,请留步!留步啊!” 沈茹顿住步子,转身问:“你知道我姓什么?” 伙计一时说漏了嘴,装傻干笑:“小的与您素不相识,怎能知道姑娘的贵姓?” “你知道,”沈茹语气平淡,却是十分笃定,“你不光知道我姓什么,还知道我从哪儿来。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姓谢?” “姑娘说笑了,咱们掌柜的姓柳。” “掌柜姓柳,幕后的东家却是姓谢,我猜的对不对?” 伙计不说话了。 “谢氏商行生意遍布东南,名下有几家当铺,实在不足为奇,是我犯蠢了,多谢招待,告辞。” 沈茹撂下这句话,也不顾那伙计是什么表情,便拉着喜儿走出了当铺。 回到客栈后,喜儿好奇地问:“小姐,你怎么知道如意居是七爷的?” 听到“七爷”二字,沈茹心中还是会刺痛,她装作若无其事:“我也是猜的,那老先生号称从未看走眼,可方才他只是随意拿起看了看,便一口咬定二千二百两,我虽不懂这些,却也知道那一堆首饰绝对不值这个价钱,天底下岂有如此便宜好事?我只是拿话一试,他便露了行迹。” 喜儿想起下午那名伙计的慌张神情,不得不佩服地点头,只是她也忍不住劝:“小姐,您别怪我多嘴,就算那是七爷的铺子,又如何呢?咱们正是缺钱的时候,孙小姐又托七爷多照看你,咱们欠了他的情,等日后在杭州站稳脚跟了,还回去便是,依我看,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啊。” 沈茹沉默了许久,道:“欠谁的都可以,但我不愿欠他的。” 喜儿听她这么一说,便情知劝不动了,只得无奈叹气,二人吹了灯,上床歇息。 第二日,客栈小二敲门来说,有访客登门求见。 沈茹和喜儿都觉得奇怪,按理说,她们在杭州无亲无故,连认识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人突然上门拜访? 她们洗漱过后下了楼,时辰尚早,大堂内只坐着一名员外打扮的男子,身后站着名小厮。 男子站起来,他生着张白胖圆脸,唇上两绺儿短须,穿着一袭华贵锦袍,冲她们客气友好地笑着。 沈茹问:“阁下可是柳掌柜?” “姑娘好眼力。”柳掌柜笑道,“昨日店里的伙计怠慢了二位姑娘,在下特意前来赔罪。” 说着一拍手,门外走进来一溜小厮,手上都捧着彩缎锦帛等礼物。 沈茹道:“不必赔罪,他们没有怠慢我。柳掌柜,请您打道回府罢,我是不会在如意居当东西的,也请您回去告知您的老板,他因故人相托,对我关照有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只是靠人一时,靠不了一世,不如自力更生,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柳掌柜听完,真是好生为难。 如意居背后的老板确实是谢翊,从沈茹离开碧寒山庄的那天起,田庄头就进了淮安城见刘伯安,那时沈茹和喜儿上了船,要拦已经来不及,刘伯安立即写信告知谢翊。 谢家做的是东南六省的生意,南到福建、广东,北到山东、直隶,到处都是人脉,谢翊一句话吩咐下来,谁敢不尽心?这一个月里,运河边天天有漕帮的伙计盯着,沈茹主仆俩一下船,他们就认出来了,毕竟这年头,两个年轻姑娘家不带仆役家丁、结伴出远门的情形比较少见。 谢翊猜到她们身无长物,要想在杭州定居,必定会典当首饰,柳掌柜早接到谢翊的来信,如果她们上门来当东西,价钱尽量往高了给,却没想到沈茹如此聪明,一眼便识破了门道。 柳掌柜不想得罪她,更不想完不成谢翊交代下来的事,便呵呵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龙头银票。 沈茹皱眉:“我想阁下没听懂我的意思,您的钱我不会要。”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