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直不想让孩子面对这样的烦恼。她希望她的儿子是在温情和宠爱中长大的。 “因为爹爹当了皇上,他有皇后,还有好多小老婆,可是什么也没给娘亲,还任娘亲关在狱中不闻不问。小黎……不想要这个爹爹了。” 锦月目中含泪,将孩子揉进怀中。“乖,小黎,你只需要知道娘亲永远爱你就够了。爹爹有爹爹的人生,其实,爹爹和娘亲早就已经分手,所以你也别记恨他,我们只需要各自安好就是,明白吗……” 小黎横着袖子擦了漫出来的眼泪,应是扯出个笑容来,笑着点头,抱着锦月的腰:“小黎有娘亲就够了。” 儿子的成长和懂事让锦月又心疼又感动,他迟早要知道自己身世和其中关系厉害的。 其实,锦月听见弘凌这几个月都没来见小黎,心中反而是松了口气的。 若是他将他们母子二人,不,是三人,忘记了更好。 第二日卯时,皇宫来了一队车马,接锦月与弘允入宫。 今日要宣布分封圣旨。 马车得得地行着,锦月与弘允同车而坐,却没有说什么话。 自从废后出事,弘允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他从容而明秀的性子就变得有些阴沉寡言,锦月自是懂得压在他肩膀上的压力。若是换做别的男子,只怕早已倒下,幸而他性格沉稳坚强…… 思及昨晚弘允面上那丝狼狈,锦月小心拿捏着话中的关心程度,不至于太多而显得刻意、像施舍,也不至于太少,让弘允觉得她有离开的心思: “咱们住的是代王驿宅,而下胶东代国正好无主,兴许弘允哥哥会被分封到胶东。等咱们远离京师,一切就可以重新再来了。” 佳人的声音温润清脆,如泉水叮铃,弘允自沉思中回神来,对上锦月眼睛勉力扯出个笑容来。 “弘凌不是简单的人,虽然他没有趁着巫蛊之案一并将我处死,但我只怕他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 弘允说道此处觉得这话太过悲观,让锦月听了未免担心。“不过大赦天下的旨意已下,兴许我们能顺利去代国,远离长安便能重新安定下来。” 然而他心中却想得透彻:弘凌没有趁着巫蛊之案将他斩杀,不过是觉得让他这样干脆地死了,太过便宜了吧。 弘凌已是皇帝,有绝对自信胜过自己,接下来,他当会像猫捉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将他折磨至死。 路上骤然一粒石子,马车一跳,车轱辘声和马蹄声乱了乱。弘允听着乱声,眼中、心中蒙起一层哀凉。 他已是离死不远的人了。 弘允看锦月,锦月正担心瞧他,目光相接她对他安然一笑,而后从未有过地主动伸手过来握住他的,那样的温暖,让弘允眷恋。 “连死牢都走出来了,一定是上天庇佑着的,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他不舍说拒绝,也适时笑道:“好,一起度过难关。” 已经好几个月不见弘凌,锦月在弘允身侧后方一步立着,殿中央地龙椅还是空的。 他们已经到宣室殿站等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弘凌来。锦月站得双脚发麻,却又不能动。 伺候殿中的奴才个个将他们当空气,也无人搬椅子来给他们坐,有意旁观给他们难堪。 殿外有连绵击掌之声响起,宣声的宣声、下跪的下跪,那尊贵的人物浓墨重彩地登场。 杨桂安尖着嗓子道:“皇上驾到,五王和五王后还不快跪迎。” 不顾那抹玄黑与赤金的颜色,锦月担忧看了眼弘允僵持、笔直的背脊,直到,弘允僵硬地撩开袍裾,跪下去:“秦弘允,跪接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锦月也一同跟随弘允跪下去。 那抹尊贵的颜色却没有回答,似是不屑于回答,从锦月跟前毫不停留地走过去。沉水香熏的味道随他走过时所带的风,飘入锦月鼻息间。 “皇上让你们起来吧,别跪着了。”杨桂安冷声,他从前对东宫何其热络,而今跟了弘凌仿佛为了表忠心而格外冷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