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玉簪束着一半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直垂到腰际,玉带上挂着两只晶莹剔透的玉佩流苏。 自重逢后锦月还从未见过他穿素色的衣裳,犹记当年,他一身素袍,头发也是这样的随意挽着,那种美亦男亦女,超越性别,清俊得足以让任何少女动心。 而今重逢后,他身子更加健硕阳刚,蛟龙袍、金玉冠,更令人敬畏不可逼视,倒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随和。 “神仙舅舅!”小黎甜甜喊了声,就爬上了弘凌的大腿,坐着。弘凌只淡淡含笑看着小黎,父子俩倒是和谐。 锦月痴痴看着那美好的画面,御医说拆纱布可能手会刺痛她亦未觉察,只在脑海构想着,假若五年前没有发生抄家灭族的灾难,会不会,她和弘凌已经成亲,有小黎,然后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没有后宫这些纷争,没有所有不快,只是那么简简单单…… “嘶……” 指尖疼痛让锦月痛嘶了一声,也将她从幻想撤回现实,十指上残留的粉紫伤口触目惊心,如一记闷锤敲在头顶——那些假设都不成立。 “娘亲不痛,小黎给你吹吹……” 小黎从弘凌腿上梭下来,来给锦月吹手。锦月心头一暖,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这些日子长了不少,眉目间……锦月余光扫了一眼弘凌,越看越像了。 弘凌过来,目光落在锦月手指上:“还痛吗?” 锦月摇摇头低眸:“不痛了。” “明明,痛得抽气了。”弘凌低声说。 锦月指尖一暖,惊得抬头,才见弘凌握住了她手,看伤口愈合程度。锦月抽手,他不放,“别动。” 锦月继续抽:“不、不用了,真的不痛。” 弘凌凝眉道:“如果还当我是兄长,就听话!” 小团子站在两人中间,看看弘凌,又看看锦月,糯糯地说:“娘亲,神仙舅舅说让你听话。” 扫了眼屋中如泥坯木偶的奴才们,锦月羞红了脸嗔了儿子一眼,小声训:“讨厌。” 弘凌将锦月的娇嗔看在眼中,一怔,勾起些尘封的回忆,青草地上,他将她按住强吻了,她娇嗔着盯他,也是这么两个字。但,从今往后,他们之间不可能了,现在已是最好的局面…… 罢了,只要她好好的,就无碍。 锦月回眸来才见弘凌微微含着丝无奈的苦笑,缩回手:“多谢太子义兄。云衣幸得义兄照顾,伤口才复原得如此快,多谢,告辞了。” 锦月和小黎走后,弘凌才从药藏局出来,李生路随侍左右。 “殿下,好似五皇子出现在长安了。” “什么!不是已经死在渭水了吗?” “这……而今看来,死在渭水的恐怕是替身。” 弘凌望着锦月和小黎离开的方向,攥着拳头磨了磨牙,而后冷冷笑出来:“他以为,还可以从本宫手中夺回什么吗,我弘凌在乎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此时,天空下的另一处,长安城热闹的街道。 南来北往客熙熙攘攘,城门出进来一匹黑马车,款款入城来。 一阵疾风扫来,吹起马车帘子,有路过的百姓不小心瞥见那马车内的男子的,都定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里头气度高雅的英俊男人,直到目送马车走远,只留下马车内香炉逸出的淡淡芳香,还久久不能回神。 这香味,是只有皇亲贵族才焚得起的“凡罗香”。 那马车中的公子虽只能见一身深青色衣裳和两束吹落胸前的黑发,却有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 那样的气度,绝不是谁能故意学得来的。 * 傍晚香璇打听了消息回来,说是潘如梦还是被映玉求情放了出来,回归了念月殿。 锦月忍不住担心。 虽然上次她告诉了映玉些弘凌的生活习惯、博了些地位,但到底金素棉不是等闲之辈,家族势力又岂是一介孤女能抵挡的。 果然,第二日一早,椒泰殿的婢女宝英就来请了她过去,说金素棉请她一叙。 “云衣姐姐,你当真要去吗?上次她可险些……”香璇担心拉锦月的手。 锦月拍拍她手背:“不必担心,早晚要说清楚。” 金素棉找她,锦月早有预料,只是金素棉比锦月预想的要更加沉得住气,拖到现在才来找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