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药藏局的侍医看了手上的伤口,说是可以拆下纱布,让锦月去药藏局去拆解。 刚出含英斋便有车辇来接,锦月腿上筋骨未伤,不想这样高调,毕竟自己这身份既不是东宫姬妾,也不是公主皇亲,不高不低让人尴尬,锦月几番推脱,却把小太监给急哭了,一膝盖跪在地上说了实话—— “求姑娘就别推脱了,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要是姑娘不坐、这一路走过去要是热出个好歹,太子殿下一心疼,奴才这小命就不保了,求姑娘就坐吧……” 锦月微微吃惊,香璇拉拉锦月的袖子小声说:“姐姐就坐吧,这去药藏局虽不远,也得一会儿呢,这小公公也可怜。” 锦月叹叹气,说了声好吧。 撵内幽香阵阵,座椅上铺了厚绒垫子,坐上去松软舒适,空间虽不大用品却一应具全,一张小方几,上头放着五彩瓷小盆盛了冰块儿,以防解暑热,另外就是一些干果和几本书。 锦月粗略扫了一眼,都是自己喜欢的,《地藏经》、《十三经注疏》、《梦溪笔谈》等等足足七本,锦月忍不住拿起翻看,却渐渐红了眼眶——上面有泛旧的笔迹,是曾经自己画写的。 这几本书,真是曾经丞相府自己用的,看着多年前自己青涩的笔迹和想法,锦月心头说不出的滋味。但看而今,真是物是人非。这几本书关联着那些甜蜜的岁月,锦月捏在手中如重获珍宝。除了弘凌,锦月不做他想谁还敢、还能在封存的逆贼府邸取出这些东西。 香璇从干果盘中拿了一小碟杏仁,尝了一颗,觉得味道极好,便递了一颗给锦月:“姐姐也尝一颗。” 锦月看掌心的橘色的杏仁:“南杏甜,北杏苦,而今才知甜杏比苦杏好。” 从前,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的,南北珠宝对自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总觉得日子缺少些不一样的东西,连吃杏仁儿也吃苦的。而今识尽苦滋味,才明白“甜”有多好。 撵车两旁,阿竹和彩香陪着,彩香活泼,按捺不住心头想法低声对锦月说:“姑娘,太子殿下对您这个妹妹可真是比夫人们还好,奴婢在东宫伺候了好几个月了,还从没见太子殿下关照哪个夫人的饮食起……” 她却被彩香偏头来嗔了一眼:“就你能说,太子殿下的心意如何咱们姑娘心里知道,还需你多舌么。” 撵车里,锦月眸子暗了暗,香璇小心的放下纱帘,小声地和锦月说: “云衣姐姐,我总觉得……太子殿下对你好像有些不同,既不像朋友,也不像兄妹,和对那些夫人们也不同。明明他二十多天没来看姐姐了,可我总觉得他仿佛一直关心着姐姐。” 香璇一瞟桌上的干果,“连准备干果和书籍都是姐姐喜欢的,但他明明关心却又不来看姐姐,真是奇怪。姐姐,你觉得呢?” “大概,只是凑巧吧。”锦月撩起纱帘,正路过一方花园,午后的阳光洒在地面一片耀目的雪白,知了声声叫出些慵懒。 一切这样的真实,可物是人非又像一场梦,锦月叹息。 正如香璇所说,弘凌虽不来看她,却处处关心。说好只是义兄妹,这样的相处真是让她无所适从,只愿他早日扫平宫中的阻碍登上皇位,这样,她便可以出宫去了…… 药藏局离含英斋很近,片刻就到了。 锦月进去才发现,弘凌竟然在!他正坐在圈椅上,单手支在案上端着只白瓷杯,慵懒地抿了口茶。 油嘴滑舌的老御医见锦月忙迎过来:“云衣姑娘小心门槛,里头坐,太子殿下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儿了,就为看姑娘的手伤恢复得可好,太子殿下是当真心疼云衣姑娘这个妹妹啊。” 听到妹妹二字,锦月不由心虚了虚,不由看跟在腿边儿乖乖站着看她的小黎,小团子也正扬着头,见锦月瞧他,还乖乖喊了声“娘亲”。经这一喊,锦月更心虚了……这兄妹,当得也太……会挨雷劈的。 可是心虚也没办法,这么多眼睛看着,戏不唱不行。收好心头的胡思乱想,锦月过去轻轻福了福身: “见过太子义兄。” 弘凌这才放下茶杯,冷冷朝锦月瞧来,他眉眼有倦色,想来弘允的案子没少折腾,他一抬手:“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锦月微微汗颜,可抬眸见弘凌却神色如常,淡淡的,他没有穿蛟龙袍,而是一袭浅杏色的家常衣裳,头上之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