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王宁,就像他爹沐英想揍他一样的热烈。 沐春跪在西南角,终于等到他了。 洪武帝说着几乎相同的话,只是把名字改成“沐春”,官职改成“羽林左卫指挥使”,官居一品,领皇宫里的一支禁军,位置就在皇子们居住的东五所。 这表示信任和恩宠。 沐春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洪武帝脸上有了笑意,仔细打量他一番,对着群臣感叹道:“吾家儿郎已长成。” 封赏仪式后,照例要赐宴,众臣跪谢领宴,宴会上,沐春脸上挂着笑容推杯换盏,心里琢磨找个机会开溜,进宫把王宁这事和善围姐姐说清楚,这事已经瞒不住了。 善围姐姐会生气,也会伤心,她会不会从此不理我…… 沐春恨透了王宁,宴会上示意心腹时千户、还有刚刚封了千户的陈瑄等人拉着王宁拼酒——这两个土匪都因立下战功,封了千户。 土匪酒量都不会差,时千户和陈瑄都知道跟着沐春有肉吃,于是拉着王宁喝酒。 奉天殿,除了沐春脑子炸裂,前来“送宝”的黄惟德也是震惊无比。 黄惟德知道王宁。 胡善围第一天进宫,就是她负责搜身检查,当时胡善围穿着寒酸,连宫里浣衣局的粗使宫女都比胡善围穿着体面,连个包袱都没有,随身只携带一枚铁军牌,因而印象深刻。 胡善围是个望门寡,一般人只晓得她的未婚夫战死,她从未向同僚提起过去。在鲜花般的年龄进宫的女官各有各的苦衷和理由,默契的不去说,也不会追问,甚少谈论这个话题。 但军牌上的名字就是王宁,黄惟德是胡善围的学生,比旁人多留个心眼,黄惟德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 这个永春伯王宁是不是军牌上的王宁?只是巧合吗? 黄惟德心中满是疑惑,论功行赏仪式结束,宴会开始,司宝女官们将国玺装好,捧回宫廷。 黄惟德放好了国玺,就赶紧去了坤宁宫找胡善围,告诉有个和她未婚夫同名同姓的人刚刚封了二等永春伯。 可是坤宁宫的宫人却和她说:“胡司言奉皇后娘娘懿旨,去前朝宣沐大人觐见。” 干孙子凯旋归来,马皇后一直惦记着他,琢磨着封赏仪式结束了,就命胡善围去宣。 胡善围现在是六品司言,相当于皇后的喉舌,传懿旨跑腿这种事情是她的职责所在。 黄惟德知道来晚一步,连忙去追,可是胡善围年轻,每日练拳舞棍锻炼身体,步伐轻快,此刻已经出了龙光门,往前朝而去。 黄惟德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胡善围的红色裙摆消失在龙光门的另一边。 前朝和后宫,只有一道门墙之隔,但无论擅入还是擅出的,都是死罪。后宫的人若无旨意,是不得跨入前朝半步的。黄惟德刚才去前朝“送宝”,任务完成,她没有理由出宫了。 黄惟德安慰自己:世上叫王宁的人千千万万,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与此同时,奉天殿宴会,时千户和陈瑄一左一右给王宁劝酒,王宁都快喝趴下了,沐春瞅准机会,去了御前,“皇上,微臣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洪武帝今天高兴,大手一挥,“去吧,皇后也一直惦记你。” 沐春得皇上的旨意,从宴会上开溜。王宁心机深沉,表面上喝醉了,其实一直保持清醒,暗中盯着沐春。 见沐春溜走,王宁佯做尿急,捂着肚子,“喝太多,憋不住了,我要去一趟茅厕。” 时千户和陈瑄收到的指令是灌酒,并无其他,于是放了王宁,当他回来后继续灌。 王宁走出宴会,目光立刻清明起来,跟踪沐春。 奉天殿在龙光门东北方向,胡善围在石板路上行走,蓦地裙摆砸来了一块小石子,咕噜噜的,滚到了鞋边。 胡善围一怔,这是沐春惯用的和她打招呼的习惯,从进宫第一天起,他就朝着她裙摆扔石子,送了一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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