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撑天这日会来得这么快。 许长安刚踏入卧房,就想起下午在薛云深府里见到的那条暗道,当场昂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于是,等了半夜没等到地面砸开的薛云深,没忍住遣人敲开地面后,从暗道里钻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未来的大舅。 两个身高势均力敌的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卡在地洞里。 许道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薛云深。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薛云深依然面不改色地问道:“长安呢?” 坦白来说,要不是薛云深身份尊贵,他这登徒子般的行径肯定是要遭许道宁一顿毒打的。 许道宁勉强将怒气压了下去,冷冷道:“长安自是在长安的房里,不过下官倒是好奇,这深更半夜的,墨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里?” 薛云深无言以对,气呼呼地把袖子一甩,沿暗道原路返回了。 次日,许长安在去学馆的路上被薛云深逮到了。 面对气急败坏的薛云深,许长安随口扯了个他现在住在他爹娘院子里的理由。 薛云深压根不信他的说辞,等到晚间再来,见到的依旧是面冷声更冷的大舅。 如此三番五次,薛云深总算是绝了半夜暗道幽会的浪漫心思。 在过了心里那道坎后,许长安对于身旁如影随形的薛云深,渐渐也没那么排斥了,权当是多了一个跟屁虫。 当然,如果薛云深能不那么自恋的话,就更好了。 这日,是安子晏生辰的前日,许长安收到回春局遣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楚玉可以接回去了。 带着武术师傅林见羽,天字号跟屁虫许道宣,地字号安子晏,以及与地字号形影不离的玄字号孟衔,外加一个尊贵的皇字号薛云深,许长安叩开了回春局的大门。 面目严厉的麼麽听明来意,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几个人一眼,最后只让许长安和薛云深两人进去了。 这是许长安头一回进入回春局,也是头一回见到花形的楚玉与段慈珏。 露天的回字形天井,一株三丈高的巨型霸王花,与一簇高约两尺半的捕蝇草比邻而居。 站在悬空的走廊上,许长安发现天井里的地面是乌黑近墨色的泥土,泛着奇怪的药味。呼吸间吸入少许,便足够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许长安不知道他身上出现了显形现象。 软软的,不像别的仙人球那样,往四周奋力支棱着突起的刺,悄无声息地自他皮肤底下冒了个尖尖。 许长安觉得脸色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想伸手蹭一下,只是他刚抬手,就让人给捉住了。 薛云深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另外只手将他转了个面向,推进了自己怀里。 “屏气。”薛云深道。 闻言,许长安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没过两息功夫,脸上的瘙痒感便褪下去了。 紧接着,他感到有人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从薛云深怀里探出个头,看见许久不见的楚玉化为了人形,面色红润地站在那里。 楚玉身后,是脸色好看许多的段慈珏。 “欢迎回来。”许长安微微一笑。 旧友痊愈,便又是一场高朋满座的喜事。 一行人定了春风楼三楼的雅间,席间,段慈珏不怀好意地打趣好友孟衔,向来不怎么搭理人的孟衔,难得出人意料地回敬过去。 两人刀光剑影地拌嘴,安子晏拉着楚玉左瞧又瞧,趁机灌了楚玉不少酒。 等拌嘴的二人发现时,为时晚矣。 楚玉脸色红彤彤地站起来,对着许长安大声道:“公子,楚玉敬您!” 被许道宣联合林见羽灌了好几壶酒的安子晏,也跟着凑热闹的高声道:“长安,我也敬你!” 有了这二位开头,擅于见机行事的许道宣忙拉了林见羽一起。 “敬我们的长安。”两人齐声道。 段慈珏居心不良地挑了挑眉,斟了满满一杯酒起身:“敬许小公子。” 见状,无法置身事外的孟衔亦只好倒酒:“敬许小公子。” 望着堪堪都快凑了一桌的狐朋狗友们,许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举杯时,薛云深按住了他。 顺走许长安的酒杯,薛云深起身与众人手中的酒盏微微一碰,道:“敬墨王妃。” “敬墨王妃!” 几人仰脖一口干了,然后纷纷坐回原位。 没多久,喝高了的安子晏又开始背诵他的《千字文》。 众人就着朗朗的诵读声和窗外明月,吃吃闹闹,笑语横生。 等安子晏背完了《千字文》,坐在他身旁的孟衔,自然而然地伸手替他擦了把嘴角。 安子晏不闪不躲,只是任由自己原地红透了耳尖。 许长安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动作收进眼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