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们先扶你坐起来,你不能躺着。” “外面一个是你的爱人的父亲,一个自称是你家的钟点工,他们是一起送你来的。” 黄大姐和他亲爹? 褚年几乎不假思索:“我想找黄大姐,就是那个钟点工。” 黄医生也不多问,她对着旁边另一个医生点点头,那个医生就出去了。 几乎是伴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声,褚年感觉到自己的腰腹都在抽搐,他整个人都在开始冒冷汗。 “你现在不要着急,先把文件看完。” “好……”褚年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是在机械性地动,好像把每个字都看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刚刚离开的医生进来了。 “余女士,你公公说黄女士回去收拾你生孩子的东西了。” 脑袋里这话转了十几秒,褚年才反应过来,外面只有他亲爹一个人了。 “我、我现在还生不出来吧?我得等人来,我不能让他给我签字。” 褚年看着黄医生,目光里满是求助,甚至是求救,他说: “医生,是他把我推倒的,我不能让他给签,我、我想等人来。” 疼痛让他说起了车轱辘话。 “好。”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找谁来就赶紧打电话。” 打电话,打电话……盯着通讯录,几乎不用想,褚年就把电话打给了余笑。 “我要生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突然就被一种巨大的绝望和悲痛给打到了: “你不是说你会回来陪我呢?你人呢?我要生了,你赶紧回来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都在抖。 电话对面,余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突然?我马上订机票,你不要着急。” “我疼啊,我疼啊!你怎么还得订机票啊,我都要生了!”褚年喊着疼,脸上又有水流了下来。 是泪吧。 抱着电话,褚年死活不肯松手,恨不能就这样远程监督着余笑买机票、去机场站、坐飞机回来……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余笑,你父亲来了。” “我父亲?” “笑笑,你刚刚打电话给你妈,她一着急,把脚给扭了,我就先过来了,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突然要生了呢?” 脖子上乱七八糟地缠着一个围脖,大衣的扣子歪七扭八地纠缠,余笑的爸爸像是个被秋风从杨树上扫落的虫茧一样滚进了诊疗室。 “笑笑,笑笑你是不是要生了。” 隔着白布帘子,余笑的爸爸想探头又忍住了似的,只用褚年从没听过的声调连声问着。 “爸……” 褚年拿着手机,脸上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此刻他不信任的人里,他自己亲爹排第一,他自己亲妈排第二,余笑这个爸就铁铁的第三了。 他试探性地说:“爸,我太疼了,要、要不我剖了吧。” “别这么说,笑笑啊,爸爸知道你疼,可是、可是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你看你自己也是这么被生出来的是吧?你别怕啊,坚强一点!疼了你就叫,爸爸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好个屁!有种你自己来生啊!你来坚强一个我看看啊! 心里无数的话就这么飞了过去,褚年已经不想骂了。 又是一阵难忍的痛,他抽搐了似的又吸了一口冷气。 听见他的声音,余笑爸爸又说: “笑笑啊,你这就是每个女人人生中的一道坎,迈过去就一切都好了!爸爸相信你,你一定能闯过去的!” 闯你【哔——】 褚年一口气垮了下来。 手机一直没有挂断,褚年握着更近了,他必须承认,也必须接受,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只有余笑能明白他现在的痛苦。 还在努力想用精神鸡汤滋养女儿的父亲被医护人员请了出去。 褚年也拒绝把那个授权给他。 可是余笑的妈妈伤了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万一她过来了,也让我“坚强”呢? 这么想着,褚年又狠狠地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到了。 坠痛感的围剿下,褚年看完了厚厚的一沓手术须知,签好了字,只是那个委托人,他找不到。 手机里传来余笑的声音,她说: “我已经买好了机票,现在往机场赶的路上,有些事情我要跟别人交代一下,一会儿我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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