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循老实了。 玉邈倒也没有很过分,只在近端的擦伤处涂药,江循很快就适应了上药的感觉,蹭在床上,四肢摊平,闭目享受,很是淡定。 所以,他没能看见玉邈那越皱越深的眉。 ……为什么还没有反应?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居然还不求自己做些什么? ……乐礼的那本书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在玉邈陷入沉思之际,隔壁隐约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几声少女的娇笑。 玉邈回头看了一下那面墙,随即便转了过去。 隔壁住着的一对男女,应该也是修仙之人,且是一对双修。今日玉邈下楼去置办饭菜时,恰好在楼梯上与那满眼慵懒却通身仙气的男人擦肩而过,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缘。 是张陌生的脸,大概是某位散仙吧。 ……也亏得是散仙,不会认识自己与秦家大公子。 而与二人一墙之隔的地方,应宜声卧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似乎在闭目休憩,嘴角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整个人像是一株亭亭净植的莲花,却又散发着说不清的色气。 卧室与浴室之间的竹屏风被撤掉了,太女坐在不远处的床榻边,满眼迷恋地望着水中的人,仿佛在望着一场令人不愿醒来的美梦。 热气熏蒸得应宜声的嘴唇柔软绛红,他似乎想趴在这暖水里,一动不动的呆上一辈子。但太女心中显然是有心事的,踌躇几番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模样倒像是怕惊吓住谁似的:“主上,那宫异……可就在虎泽涧。” 应宜声舒服地转了个身,面上并无不悦之色:“所以呢?” 在众仙派前一向乖张难驯的太女,此时却如巧稚的家养小兽,口吻也是一派少女的天真:“您当初不是要杀他灭口吗?主上,虽然薄子墟之事并非您所为,但当年截杀宫异之事,您做得是那般漂亮干脆,若不是宫异命大……” 应宜声睁开了眼睛,一滴饱满的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宫异死不死不重要。他天资不足,又愚蠢冒进,留他一条命也无所谓。” 太女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应宜声慵懒道:“不过他所爱之人,所珍视之人,一个个杀了便是。我想看看,一个丧门之星,是怎样孤独终老的。” 太女的眸间立刻射出了无尽的倾慕光华,眉开眼笑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主上,还有一事,策划蛇娘娘一事的魔道新主,好像出了些事情。” 应宜声并无意外之色:“我手上只有一片衔蝉奴的神魂,便足以吓得宫家假作灭门、堕入魔道,他们居然以为区区九霄变能拿下本尊,这般蠢钝如猪的家伙居然也能做魔道之主,背后怕是少不了我师父的筹谋规划。可惜,这步棋,他又下错了。” 太女痴迷地盯着应宜声的侧颜:“那……若是主上,又会如何筹谋呢?” 应宜声撩起些水来,淋漓的水光间,他的眼眸中也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煞是柔软动人,就连口吻都变得俏皮起来:“……你相信吗,只需要一个梦,我就能让秦牧身败名裂。” 太女望着这个自信又恶毒、被众人追歼打杀的魔头,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言语,再难压抑心中的仰慕与激动,从床上跃起,几步奔上前,不管不顾地环住了应宜声的脖子,低低道:“主上,我……” “滚。” 太女一怔,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就地跪下,不顾自己前胸已经湿成一片,湿衣贴肉,风光旖旎:“求主上恕罪,不该……我不该……” 应宜声的眉眼依旧弯着,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就连他的尾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带笑,仿佛刚才那句呵斥根本不出自于他口中:“……你离我远些。别挡到我的影子。” 第56章 掘墓 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趴了三天有余, 确定走路时不会再条件反射地别腿捂腰后, 江循才一瘸一拐地和玉邈一道回了山阴村。 山阴村蛇娘娘之事的来龙去脉, 江循在趴窝的时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外乎又是魔道中人专为正道修仙者下的套子。 他们之所以只选择山阴村作为施害的对象,而不动仅距山阴村七八里之遥的山阳村, 恐怕是为了缩小范围,方便将前来调查的修士一网打尽。 但白白搭进去二十多条人命来为那“九霄变”献祭,江循想来总觉胸中气闷, 所以去山阴村的一路上, 玉邈都安慰地捏揉着他的手指,直到山阴村近在眼前时才放了开来。 乱雪就抱着膝盖坐在村边的大石头上, 眼巴巴地盯着远方,当看到广乘的影子时, 他琥珀色的眼睛乍然变得清亮无比,跳下石头就往剑势下落的地方跑去。 江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