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从此都没得好觉睡了!”她说到这里咬了咬唇,似痛下了决心,“既然陛下非要给赏赐,那倒不如眼下就给了好,阿峥能早些得了陛下的恩典,也不必成日忧心忡忡的了!” 这女娃年纪小小,认的词却不少,说起话来跟小大人似的一套一套,昭盛帝被逗乐:“那你给朕说说,想要什么物件?” 纳兰峥想了想,默默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阿峥想要的不是物件,却不知陛下能否准了。” 她说罢起身行了个仪态标准的跪礼:“阿峥素来希望弟弟能够出息成才,撑起门庭,却可惜弟弟资质平平,并非天生将才。都说勤能补拙,我这做姐姐的也想尽份力,不知陛下能否准许阿峥……以侍读书童的身份去云戎书院陪弟弟念书?” 纳兰峥太清楚自个儿的处境了。谢氏怀胎已近三月,还不晓得那里头是个男孩女孩,若是个聪慧的男孩,难保将来不会动摇了弟弟的地位。 原本也并非须由她一个懵懂的女孩家教弟弟念书,可父亲对孩子们必然一视同仁,将来出世的那位哥儿若得了他的欢喜,嵘哥儿哪还有如今的福可享。 这个家中,只她是一心为弟弟一人的。她非得亲自盯紧了他不可。 这个讨赏倒着实出乎了昭盛帝的意料,他还当这女娃犹犹豫豫的,是要说出什么稀世珍宝来! 纳兰远闻言也是暗暗一惊,立刻严肃起来,训诫道:“峥姐儿,这讨赏实在逾越了,云戎书院可不是你女孩家儿戏的地方!”说罢起身朝昭盛帝拱手,“陛下,还请您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莫与她计较,臣这女孩与她弟弟同胞而出,素是感情深,这才一时没了分寸。” 昭盛帝却似乎全然未听见这番话,自顾自沉吟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绕抚着右拇指上套的玉扳指。 湛明珩一瞧皇祖父那动作就晓得他心里约莫已转过了好几道弯子,也不知想到哪个天长地远的去了,又因皇祖父想事情时不喜他人打扰,就给纳兰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回去。 纳兰峥眼见场面不对,刚决心要赔个罪,却听昭盛帝问旁侧的赵公公:“照云戎书院的学制,男子该是满十八结业吧?” 湛明珩的脸黑了。皇祖父的算盘果真打得够远,这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赵公公颔首应是,昭盛帝点点头,过一会儿终于看向纳兰峥:“难为你小小年纪却懂得替魏国公府考量,云戎书院虽是男孩家的地方,却也并非不能有例外,只是侍读的身份终归委屈了你,你当真愿意?” 纳兰峥闻言点头如捣蒜:“就是让阿峥听墙角也是愿意的!” 昭盛帝大笑起来。 纳兰峥觉得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有什么好笑的。云戎书院是什么地方,她能听个墙角就得求佛告奶奶了!先帝时期破格在那儿念书的女孩可是位奇才,七岁就堪与战功赫赫的老将军推演沙盘了,哪是她这个靠勤来补拙的能比的。 昭盛帝留下几句嘱咐就回去了,出了外头,跟在他后边的赵公公抿嘴笑起来:“陛下,您既是觉得侍读的身份委屈了纳兰小姐,何不给她个正经的名头呢?” 他回头觑一眼:“朕瞧你是明知故问。” 赵公公笑意更盛:“莫不真如奴才想的那般,陛下瞧纳兰小姐有几分才气,怕有了正经名头真成了什么事,日后反倒耽搁了嫁人的年纪。” 见昭盛帝不置可否,他就晓得自个儿说对了,拍起马屁来:“陛下果真高瞻远瞩。” …… 翌日便是归期,纳兰峥清早又见了位贵人,是湛明珩那位亲姑姑来了。 湛妤见她脸色苍白,可劲问她疼不疼。她最是了解自己那侄儿的脾气,昨日料定了他在暗处注意着纳兰峥,才敢将这七岁女娃丢在那里,后来听闻两人出事真是吓坏了。又得知是纳兰姐弟救了湛明珩,感激得就差将头上那副价值连城的金丝头面都摘了送她才好。 纳兰峥昨夜疼得没大睡着,实在累极了,与湛妤话别就躺在马车里一路睡回了国公府,被婆子抱进桃华居后方才醒来。 她醒来就记起镯子的事,立刻吩咐绿松和蓝田给她梳妆。 两人一听她要去青山居,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异样。 蓝田咬着唇,犹豫半晌道:“小姐,您才醒,因而不晓得,阮姨娘已不在府里了。” 纳兰峥大骇:“什么叫不在府里了,你说明白了!” “您与老爷走的这几日,青山居出了事,阮姨娘打死了好几位丫鬟婆子,弄得家宅不宁的。太太与老太太商量后,将阮姨娘送去了近郊的松山寺安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