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大事,你们可得仔细想想。” 果娘倒上两碗茶,一人一碗递上。 这些年,果娘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一双终日干活的手,粗糙生茧,骨节突出。 瑾娘素来敬重她,只是点头喝茶,再不敢说什么。 果妹偎依在大姐姐身旁,闻着大姐姐身上的香味,好奇仰头,看着大姐姐喝茶时的优雅动作。 “这孩子啊,嘴馋,但肯干活,瑾娘可将些粗活差遣她,洒扫煮饭,她都会。” 果娘为人实在,觉得果妹去林家,自然得帮衬点家务活。 “果妹生得俊,又极是聪慧,若是能识字,懂算术,日后当嫁个大商贾,可不能当仆役丫环使唤。” 瑾娘夸赞着。 听到被夸,果妹张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平日瑾娘也会去海月明珍珠铺,虽然郭家人看到她去铺子,就给脸色看,甚至恶言中伤,但拦不住瑾娘。 由此,瑾娘就和在珍珠铺干活的李果相熟,也因此见过几次果妹。八岁的孩子,每日提着食盒,穿越三条街去给哥哥送饭,又乖巧又懂事,瑾娘很是喜欢。 “穷人家的孩子,教些可以谋生的技能便好,若是能识几个字,算个十百千,那也看她造化。” 果娘不免想起,当年赵提举还在衙坊的时候,提举家的赵舍人,也曾教李果读书识字。 想来这两个孩子,都是有福份的人。 瑾娘领着果妹离开果家,阿七也一并出来。阿七将瑾娘送至林宅门口。 “果妹在衙坊,自是无人敢来惹事,你放心吧。” 瑾娘和阿七交谈。 “由你这位不亚男子的瑾娘带着,我还需担心什么。” 阿七呵呵笑着。 “阿七,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果妹牵着瑾娘的手,看向阿七,显得依依不舍。 “还能,过几日便来看你。” 阿七蹲下身,跟果妹说着。 三人相别,阿七起身要走,又回头说:“哎呀,我要是常来林宅,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风言风语,何况王家小员外,可要叫人打我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瑾娘懊恼骂着。 她比小孙还年长一岁,只把小孙当个弟弟般照拂,男女之事,万万不可能。 果妹住进林宅,果娘也不再去海港给脚夫烧饭,而是在衙坊找份厨房的活干。 小孙将这些事写上信,托去广州的水手,拿予四合馆的李果,让他安心在异乡谋生。 李果来广州数日,言语不通,街道不熟,每日跟着袁六在城西转悠。 每年,袁六都会在四合馆住上三四个月,跟布店的掌柜们收齐钱,才回刺桐。 这次住得久,钱也没收上多少,心里郁闷,想着早些回家去也好。只是,李果的工作还没着落。 城西可是广州最热闹繁华的地带,李果走马观花,心想到广州,才知老家的城东落玑街只是小巫见大巫。 无奈,李果会说几句官话、番语,可着实不会粤语,也并非此地人。袁六带着他,连问几家铺子,都没人要。心灰意冷之下,李果想着再不济去酒馆、饭肆拖地洗碗,先入了语言那关,有手有脚,不至于走投无路。 转机在一个午后,李果独自一人行走在城西的朝天门大街,看着周身穿行而过的各色行人,心里凄凄惨惨。 低头路过一处香药铺门口,李果听到从铺中传出的熟悉的闽音。 在异乡听到乡语总是别样亲切。李果进铺,发现是位大商人打扮的男子与他的仆人在交谈。两人显然是刺桐人,而且这位男子还有几分眼熟,李果很快想起他是谁。 “陈承务,多时不见。” 李果过去行礼,用乡语说道。 他言谈文雅,礼貌周到——当了那么多年伙计,李果很熟悉怎么和人交谈。 “你是……?” 陈其礼有些迷茫,不过端详一番,他想起这个白净的少年似乎曾见过,但不记得名姓。 陈其礼是位有名的海商,客居广州。 李果在海月明珍珠铺当伙计时,曾有幸见过陈其礼一次,当时李果给陈其礼留下较深印象。要不他一位大海商,哪能记得这号小人物。 “我以往是海月明珠铺的伙计,叫李果,和陈承务有过一面之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