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仪貌端正,态度谦和,又值少年,有着很好的眼缘。 “我记得了,你怎会在这里?” 陈其礼五十岁上下,眉眼和善,也是因为他是个善人,李果才敢来寒暄。 要不以李果身份,早被他的仆从赶走。 “我惹上事端,离开珠铺,独自到广州来。” 李果说时模样懊悔,十分沮丧。 “可有落脚的地方?” 是位上进的后生,何况又是同乡,陈其礼遇到便不能视若无睹。 “回承务,我得一位好心同乡收留,住在四合馆,来广已有数日,只是还没寻着活干,这才游逛在街头。” 李果不卑不亢,如实讲述。 “这好说,你是珠铺的伙计,便也去找珠铺的活干。只是你在刺桐惹上什么事端,可得先告我知。” 陈其礼捻起美须,说得悠然。 李果便将他亲善瑾娘,而被郭开逐出店铺的事陈述,但不敢说他惹怒王鲸的事,毕竟这是积年旧怨,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陈其礼本是闽人,又经商多年,自然知道林郭两人合开珍珠铺的事,这事郭开确实做得不地道,欺负故友孤儿寡母。李果虽然鲁莽,也算仗义。 也就这样,得陈承务担保,李果在一家珠铺找到份活干。 随即不久,袁六回闽,李果觉得四合馆租金贵,在三元后巷的民宅,租处窄小的房间,终于在广州安顿下来。 自此,李果在朝天大街的沧海珠珍珠铺干活。这家珍珠铺有两个海明月珠铺大,每日接待的海商及经纪人无数。 李果在这家铺子里只是负责搬运,干些杂活,接待顾客的事,他还不够资格。在海月明,李果是拔尖的伙计,负责接应顾客,在此地,李果觉得身边的每个伙计,都是阿七。这些人,个个番语说得流畅,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筹算能力惊人。 既然,只是珠铺里干杂活的伙计,李果的工钱也少。 在异乡不似在老家,餐餐吃家里,不用多少开销。 在广州,李果每日精打细算,一个子儿,当两个子儿花,辛苦攒钱。 每日努力学番语、岭南土语,想着早日得东家青眼,学到本事。 第42章 相逢熙乐楼 黄昏,店铺即将打烊,伙计纷纷归家。李果和一位叫阿棋的年轻人被留下来分拣珍珠。一并被留下的,还有位老伙计,唤赵首。 赵首三十岁不到,为人傲慢,很是看不起新入行的小辈。也不只赵首,其他老伙计对生手都不友善。 李果在海月明一待三年,他并非生手,只是换家铺子,一切从头开始。 赵首不乐于教授,更没兴趣耽误时间,三两句打发,转身离去。 竹匾中的珍珠,都是瑕疵品,然而还要在其中分拣出好坏,稍微大些、瑕疵不明显,可留店售卖,余下的,便只能交付工坊,磨做珍珠粉。 阿棋是李掌柜的远戚,比李果大一岁,长得人模人样,奈何不机灵,又是托关系进来,店里的老伙计,很是瞧不起他。 “李果,这颗能留吗?”阿棋手心放着一颗瑕疵明显的大珍珠,李果瞅上一眼,说:“丢篮子里。” 阿棋脚旁有个篮子,存放要送去磨粉的残次品。 和阿棋搭配干活,李果起先是拒绝的,这人手脚慢,脑子也不灵活。 挑完珍珠,李果扭扭酸疼的手臂、脖颈,准备回住处。 “李果,一起去吃饭。” “好。” 李果想也没想,立即回道。 他早饥肠辘辘,随便什么都能吃得下。 两人走出朝天大街,阿棋仰头指着熙乐楼说:“日后我们兄弟俩要是发财了,就上去吃一顿。” “我听人说,用的酒具、餐具都是金银打造,上去一夜花费,可得多少钱?” “你我现在,就是拿出一年到头的工钱,也消费不起。”阿棋比李果来广州时间久,有些事也比李果懂得多。 李果抬头看向这栋富丽堂皇的酒楼,不免心生向往。 城东的食店非常多,阿棋带着李果进入一家卖肉食的食店。 从衣着打扮看,便知道阿棋家境不差,比李果好上许多。 沧海珠铺的伙计,十分讲究穿着,个个看着像牙侩,像商人。 李果最穷,穿得也最寒酸,如果不是陈其礼的推荐,显然,李果根本进不了这家珠铺。 填饱肚子,辞别阿棋,李果走过两条街,返回三元后巷,属于他的地方。 李果租住的房间很小,安张床,摆个衣柜,仅留行走的空隙。 梳洗一番,躺床睡觉。 李果趴在床上,借着月光,端详手中的金香囊。 因为经常摩挲,香囊垂挂的流苏略有些褪色。 这一年里,李果很少在梦中梦见赵启谟,甚至香囊,也不大拿出来把玩。 随着年纪的增长,李果不再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