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超过了当年的王导! 令人意外的是,在王彪之开口之前,桓温当先出言,对天子之命坚辞不受。 “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实不敢受!” 桓温言称惶恐,表情十分真挚,却没有行拜礼。是否真心敬重天子,感到惶恐,已是昭然若揭。 观察司马昱的表情,郗愔收回视线,嘴角闪过一丝讥讽。再看僵在当场的群臣,不免暗中叹息。 满殿之上竟没有一个明白人。 可惜了天子这份“心”。 司马昱继续劝说,桓温仍执意不受,几次三番,谢安终于看出些门道,脑中灵光一闪,起身道:“大司马为国为民,北伐落下此疾。陛下之意虽重,无过大司马之功。大司马当受此荣!” 轰隆隆! 一声炸雷当头落下,殿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圆整双眼,下巴落地,被劈得外焦里嫩。 出声的是谢安谢侍中?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就算要给桓大司马搭台子,也该是郗超之流。谢安站出来……不是生出幻觉?莫非陈郡谢氏已靠向桓温? 列班朝中的谢玄,此刻也是满脸不解。 他倒不认为谢安和桓大司马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觉得,谢安突然行出此举,背后定然大有深意。 不理会刺在背后的目光,谢安坚持说服桓大司马,希望后者接受这份殊荣。 桓温意志坚决,咬死不松口,坚决不接圣旨,甚至口出要返回姑孰。这绝非是托辞,完全是在当面威胁司马昱,如果不收回皇命,信不信他回姑孰调兵! 百般无奈之下,司马昱只能遗憾的收回圣旨,赞扬桓大司马有贤臣之风。 “有大司马在,国事无忧矣。” “陛下过誉,臣不敢当。” 直至朝会结束,仍有部分人云里雾里,不太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坦之就是其中之一。 行出宫门,登上牛车之前,王坦之特地将谢安拉到一边,开口问道:“安石,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为桓元子说话?” 谢安叹息一声,示意王坦之放开他,道;“此处不是详叙之地,文度如无要事,还请过府一叙。” 王坦之没有推辞。 两人的车驾穿过御道,行过秦淮河北岸,很快抵达谢氏府邸。 健仆跃下车辕,唤门房开正门。 谢安王坦之先后下车,相携走进府内。 “快去备茶汤。” 谢玄跟在两人身后,命婢仆备下火盆和待客之物,尽快送到客室。 待一切安排妥当,婢仆退到廊下,谢安留下谢玄,道:“无需关窗,关门即可。” “诺!” 王坦之没有着急询问,用过茶汤和馓子,净过手,方才开口道:“安石可否解惑?” 谢安放下布巾,开门见山道:“文度可还记得,桓元子有意九锡之礼?” “记得。”王坦之点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实在太快,没能立即抓住。 “在文度看来,乘舆上殿比之九锡之礼如何?” 王坦之愣住。 谢玄动作一顿,表情中闪过一丝明悟。 谢安继续道:“如授九锡,无需多久,即会有禅位之言流出。届时,无论官家还是你我都将十分被动。授此殊荣则好坏掺半,纵然会拔高桓元子的地位,亦会为其留下跋扈之名。” 更重要的是,自曹操之后,九锡几乎同皇位画上等号。而乘舆上殿仅代表一种殊荣,更能暂时堵住桓温的口。 再是嚣张跋扈,也不能步步紧逼,一边乘舆上殿一边嚷嚷着要九锡。事情传出去,桓元子的脸皮要是不要? 虽说只能拦下一时,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想通个中关窍,王坦之猛拍大腿,万分的后悔。 能不后悔吗?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眼睁睁的放走! “文度无需如此。”谢安出声安慰道,“官家能下此诏书,可见胸怀韬略,无意真的禅位。” “安石!”王坦之面露骇然。 这话能随便说吗! 谢安笑了。 在自家宅中都无法安心,他妄负一身高名。 “文度,此事满朝皆知,何须讳言。” 王坦之不说话了。 谢玄垂下眼帘,看着空掉的漆盏,略微有些出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