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呢,唱给别人听过。” “……那人现在还活着?” 顾柔微微一恼,干什么诅咒她的大宗师!“当然。不好听您直说,我不唱了。” 他如实评价:“别唱了,确实太过粗俗,同你不大相称。” 顾柔把脸一扭,果然跟他没什么话可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委屈,嘀咕了一句:“我是粗俗,不过我觉着,动不动就骂别人的娘的人,也高雅不到哪里去。” 她这话故意讥刺他的,却反倒使得他一笑:“是是是,不过,世间一切事物,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雅俗为何不能共赏呢?《诗》三百篇何其风雅,却也从民间俚语歌谣中转化而成,这么说来,你方才那些歌谣,未必不孕育着另一种雅。” 顾柔喜欢听这些讲道理的话,脑子转了转,琢磨他说的东西,竟然有点像大宗师的腔调,不禁问他:“冷司马,听说你过去是太学才子,怎么会想到来从军的?” 他含笑不答,虽然持重,但他深邃的瞳仁上面像是封盖着一层坚冰,看人之时,永远隔着一层什么。 他拿这样的眼神看顾柔,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歉,不再追问。 冷山并非轻视她,只是他觉着,这些尘封已久的私事,已无对别人打开的必要。他不同任何人交心,过去他跟常玉交心,常玉死了,他落得一地伤心,这味道他尝够了,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两人一时无话,倒是那老妇这会儿打着哈欠,她年纪大了,半夜被叫起来,又受了惊吓,这会儿精神头支撑不住。冷山见了作势要起,想把卧房让回给老妇,老妇见了忙道:“你受了伤,你歇着。” 冷山执意起身,顾柔晓得他的脾气,他做主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便起身搀扶,问老妇道:“婆婆,你这里还有闲间么。”那老妇道是有她两个儿子的屋,只是儿子们死后,她太过伤心,将门窗都封闭起来,许久没有打扫。于是顾柔同冷山跟她借了一个闲间休息。 顾柔扶着冷山,看在榻上躺好,给他掖好棉被,自个坐到桌旁沏了一杯茶,问他喝不喝。 冷山没说话,他还在想着要如何尽快将消息传出去,顾柔看出他的心思,道:“冷司马,你不必着急,我已经用我的法子,将这营啸的事告知了大宗师,说不定这会儿咱们的军队已经在准备攻城了。” 冷山微微一诧,顿了顿,似乎想问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顾柔已经站起来,道:“我去将后院的尸体搜一搜,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腰牌,兴许咱们还能混出城去。” “还是我去罢。”冷山想到顾柔方才见他杀人那迟疑惊惧的眼神,担心她见了尸体,又胡思乱想,便强撑着从床头坐起。 顾柔过来,将他按回去:“您在这休息,还是我去……” “管杀还管埋,刽子手的活计我比你熟悉。”他向来不会为别人言语劝说所动,掀开被子要下床。 顾柔再次拦住,她坐到床沿,拉住了他的衣角:“冷司马,您别再说自己是刽子手了。” “怎么,嫌弃难听了?”他剑眉一挑,似是带点激意地告诫她,“以后你也会成为这样的人,记住,你是兵器,无血无泪,无情无欲。不要想太多。” 顾柔望着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不用这般自欺欺人,你不是兵器,你是一个人;要不然,你怎么会为常玉伤心呢?” 她提到了常玉,冷山目光一厉,冰冷又激烈地朝她怒视而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