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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夜,风餐露宿,作息不规律,曾落下了头痛的毛病。说来这头痛虽不比缺胳膊断腿,可休息不好便会头痛,头一痛起来更休息不好,如此恶性循环也真是要人命了。

    正值年底,冯驾狠忙了一通,过年这几日也肉眼可见的忙。今晚又是一个沸腾的夜晚,几厢夹击,哪怕没头疾的人也会给闹头痛了。

    冯驾抬眼,哑着嗓子回答道,“尚可,只有一点发胀,前几日有些忙,不曾休息好,刚才又吹过风。不过情况尚可,我好好歇上几日便好了。”

    “婢子去叫张大夫来给瞧瞧?”

    冯驾摆手,“不用,难得过个年,没事少去扰人家过节。他来也没用,无非给点汤药吃吃,你拿热巾帕来,给我敷一敷便好。”

    侍立一旁的念夏急忙道喏,急匆匆唤婆子备好暖手水壶,用巾帕包了,枕在冯驾后头部。再拿两块巾帕用热水泡了,拧干后,放在他额角。

    “大人好些了么?”念夏小心翼翼地问。

    冯驾不想说话,只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自顾自斜躺在胡床上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过得忙乱不堪,每日都只顾着应付新状况,都不曾认真思考过家里家外的人与事。

    薛可蕊的难堪,他肉眼可见,柳玥君将她扔在秋鸣阁分明就想让她自生自灭。离开前将她送去床榻,那硬邦邦触感明确意味着那就是一块光溜溜的床板。

    自己可以带她去一次观澜阁,但往后的日子里她依然只能仰仗柳玥君贴身嬷嬷的鼻息过日子。而且就算知道了她的现状,自己也无能为力,因为她是康王爷的孙媳妇。虽然冯驾坚持认为她是一个好女子,也很想给她更多的庇护,可他却无法真正照顾她的生活,更不能插手她的起居。

    今晚柳玥君骂得难听,冯驾很委屈,但节度使大人并不是一个只会谴责别人而看不见自己的人,他会随时深刻反省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严格按照祖宗们的遗训判断自己是否有越矩。就像他认定了柳玥君是自己的嫂嫂,自己受皇命照顾妻侄,尽管他与柳玥君一个因为皇命,一个因为血缘,承担起了相同的皇家责任,但他也绝对不能因此就做出夺占大舅哥妻子的“不道德事”。

    今日之事,经过深刻反思与回顾的冯驾也认为,自己出手干涉柳玥君处理她自己的家务事确实有不妥:譬如带着薛可蕊出去吃酒,怨不得柳玥君会生气。虽然他只是一时怜悯心顿起,可是如若在冯府之外,自己的这种举动的确会让一个有妇之夫拔剑而起,这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

    “念夏,荣国夫人平日人待你们可还好?”

    念夏笑,“是的,大人,荣国夫人贤良淑德,尽心尽力替大人看顾后院。平日里待咱们这些婢仆们也甚宽厚,谁有个头痛脑热的,夫人还会替咱安排大夫,休假派轮班啥的也都会考虑每个人的特殊情况,咱冯府的婢仆们都对荣国夫人交口称赞呢。你看今日荣国夫人还给大伙派了利是,听状叔说,这些银子都走夫人自己荷包里开支的,可没动大人您一分钱……”

    冯驾颔首,又对兀自忙碌的念春问道:“念春,世子夫人对你们可好?”

    念春歪着头想了想:“世子夫人年纪轻,不大爱与人说话,除了她自己带过来的几个陪嫁丫鬟,与旁的人接触得都不多。不过因上次婢子和念夏因世子夫人生病曾照顾过她几日,后来世子夫人倒是差了她院里的怀香姐姐给我和念夏送过几个金锞子。”

    冯驾点点头,他抬手唤念春靠近一些。念春不解,不等她开口,却见冯驾探手冲她掌心而来,噗嗤一声暗响,一只盛满金锞子的钱袋落入念春的手中。

    “念春,冯状身居管事,不好随意乱了府里的规矩。你是我抱松园的婢子,我给你每月涨月银五十文,往后你每日去秋鸣阁与世子嫔的婢子怀香走动走动,看秋鸣阁缺些什么,你便替她跑跑腿。这些金锞子,给你替她们做帮补用,日常流水开支你自己做好记录,若是需要大项开支,你再单独来寻我。”

    念春明了,忙不迭收好银钱袋,俯首道喏:“是,大人……婢子记下了。”

    冯驾点点头,只觉得有点心烦意乱,自己终日操劳只求将所有的工作都尽量安排得完美无缺,可是依旧有如斯重重矛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深深埋入层层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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