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似乎都对殷梓的气味异常顺从,也是易仁秀训练过的。 殷梓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听说西陵易氏反常地出手平定了西陵那场内乱的时候,内心曾经冒出过来、却又被她飞快地掐灭的念头—— 是父亲母亲,猜到了她还活在西陵某处,所以才违背了一贯的准则、想至少给她留一条活路么? 她那时候不相信,也不肯相信,现在反而却信了。 就像她从未忘记在父母亲身边的那段日子一样,她心里如此清楚她的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你好的时候,便是天下最温柔最周全的父母,就如同现在,易仁秀猜到她去救无双成功了的话日后必定被正道追杀,因而把后路都提前铺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退路。 然而他们狠心的时候,却也足够令人胆寒,就如同他明明已经到了缠身狱,却不曾尝试去救他曾经那么疼爱过的儿子。 殷梓紧了紧领口,有些想笑——那些多年来无处安置的怨恨,就这样被生生地堵在了胸口,发泄不得也遗忘不得。 “姐……姐……”即使喝下了助眠的药草,易无双也睡得不甚安稳。先前尚可以靠着灵气压制的寒意,如今只能靠褪寒的药效撑着。他在梦境中不住地皱眉,身体时不时抽搐着,隔着眼皮能看到眼珠似乎在不住地颤动,大约是在做噩梦。 “无双,没事的无双,我们就快到了。”殷梓握着易无双的冰冷的手,再次催动短笛催促了一声疾驰的快马。马匹发出了嘶鸣,整个车厢震荡了几下,更快地向前冲去。 一旦缚灵阵失效,要想追踪一个人的方法就变得要多少有多少,殷梓有些焦虑地透过窗户上布帘的缝隙向外看去,看着天色暗下来,又重新亮起来,而周围建筑风格也慢慢从苍山周边变成了西晋的式样。 在大阵消失之后,曾经一片死寂的西晋慢慢地苏醒了过来,混乱与恐慌大约也是曾经有过的,可是如今也才过去几天的工夫,人们已经在忙忙碌碌地修缮房屋,准备新生活了。 殷梓放下了窗帘,轻轻地吐了口气,凡人的世界仿佛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经历过什么,他们都会很快重新站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重新开始生活了。 曾经一度被正魔大战毁去大半的靖阳城也已经近在眼前,因为遗恨的离开,万山魔境的范围缩小了不少,魔境入口也已然不在靖阳城里。殷梓在临近靖阳的时候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越过靖阳直直地向着曾经的安城掠去。 安城倒是依然一片死寂,因为那株魔植的离去,整个安城内侧地面上坑坑洼洼,尽是碎洞。殷梓挑了一个看上去最深的,转身背起易无双,顺着洞口滑了下去。 失去了灵气来维持平衡,落到地宫外墙上的时候她差点崴到了脚,殷梓扶着土壁站稳,然后摸出祈罪,只凭剑势硬生生一剑劈开地宫外墙、跳了进去,然后一瘸一拐地背着易无双穿过了那道门,再一次走进了地宫之中。 那具尸体依然在远处,似乎在它死后,终于成了地宫的一部分,再也不会腐烂了。这里时间流速混乱,几乎每一步时间都并不尽相同,殷梓也判断不出究竟过去了多久。她背着易无双,一步一步穿过偌大的宫殿,走到了酒池的边上。 “放心吧,无双,你不会入魔的。”殷梓抓着易无双的衣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心魔,一定可以平复下来。” 她这么说着,松开了手,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殷梓:论莽,你们是莽不过我的,主动跳心魔境这个操作你们敢么.jpg 第96章 殷梓记得先前在凌韶的心魔境中,商晏是直接回到了那个时代的自己身上。她本以为在易无双的心魔境中,她也该成为当初的易莺梓,可以和自己的弟弟再说说话,可是熟悉的眩晕感没顶而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周遭确是一片浓雾。 浓雾中有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激烈的、温和的、尖锐的、平稳的,几乎难以一一区分开来,殷梓侧耳去听的时候,最先区分出来的让她觉得熟悉的声音,居然是那家青楼的老鸨和花魁的。 那声音虚无缥缈,宛如从梦境中传来,殷梓怔了怔,却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易无双的心魔境中听到这些。 浓雾的一侧隐隐有着光亮,周遭的声音太过嘈杂,殷梓无法听下去,因而循着那光亮向前走。在穿过浓雾的时候,她努力地回忆着所有相关的事情,不断在心中拟写着所有可能的情况,不过真的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浓雾另一侧,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整个屋子只有横在中间的一张不算大的桌子,桌子上凌乱地放着许多东西。桌子本身并不大,那些东西却摆得很密集。从书、笔、玩具、胭脂水粉到算盘、铜钱都一式两份,对称地摆在桌子两侧,唯一落单的是正中间一把通体翠绿、中指那么大的玉剑。把玉剑上有着浓郁的灵气,殷梓皱起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