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惠王面有愠色。 “非也,仪此来,是想与王做笔买卖。” “是何买卖?” “常言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我王若是就此让出河西,秦王也将有所表示!” “作何表示?” “我王请看!”张仪从怀中掏出一幅形势图,指太行以东的赵国大片国土,“从这里到这里,所有赵土尽归我王所有,如何?” 惠王目瞪口呆。 是夜,惠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张仪的话犹如声声重锤,一下接一下地砸在他虽已老迈但仍壮志不已的雄心上。惠王左想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儿后悔自己为掩饰内中惊颤而过早下了逐客令,不由得在心中叹道:“唉,真该让张仪把话说完才是。” 翌日晨起,惠王使人召来庞涓,不无狐疑道:“张子昨日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他把太行之东的肥沃赵土尽数划给寡人,未免太托大了吧?” 昨日张仪觐见,直到被魏惠王赶走,庞涓都没有插一句话。对眼前这个渐入暮年的老岳丈,庞涓可谓是了若指掌。 此时被问,庞涓晓得是时候了,沉声应道:“当今乱世,恃力生存,没有大与不大的。再说,张仪谋事,向来是谋大不谋小。在楚,灭越;在秦,灭巴蜀。两地皆大数千里,相比之下,赵国反而小了!” “是哩,”魏王急切应道,“可这吞赵,寡人实在不敢想象。寡人召你来,是想问你一句话,假使伐赵,真能”顿住话头,两道充满欲望的目光直射庞涓。 “父王,若是伐秦,儿臣可有五分把握,不敢狂言;若是伐赵,儿臣可有十成把握,万无一失。” “十成?”惠王心里一动,旋即摇头,“两军交战,瞬息万变,胜负或系一念之间,贤婿不能轻敌呀。再说,赵人既非越人,亦非巴蜀,徐徐图之或可,若是一口吞之,寡人怕就没有那么好的口福了呢!” “儿臣所言,或为轻浅。此事既为张仪所言,父王有何疑虑,何不再召张仪,听听他是何说辞?” “传旨,有请张子!” 庞涓回府传旨,张仪再次觐见,惠王迫不及待地将思虑一夜的种种忧虑一一道出,被张仪悉数化解。 惠王听得血脉偾张,正要认可张仪,猛又想起惠施、朱威他们:“张子所言,好倒是好,只怕朝臣” “仪在秦室数年,就仪所察,秦王一旦决事,对朝野议论一概不计。”张仪淡淡一笑。 优柔寡断正是惠王的短板。张仪适时抬出做事利索、将秦治理得蒸蒸日上的秦王,让惠王颜面顿失。见张仪二目直射过来,颇含不屑之意,惠王脸面潮红,不假思索,当即拱手:“烦请相国回奏秦王,此事可以定下,具体如何操作,由你与庞爱卿谋议。” “回禀我王,”张仪亦拱手道,“仪只是一介草民,不是相国了!” “哦?”惠王惊愕,扭头看向庞涓。 “父王,”庞涓应道,“张子已于旬日之前辞去秦相,挂印出关了。” 魏王长吸一口气,二目紧盯张仪:“敢问张子,因何辞相?” “不瞒我王,”张仪缓缓应道,“秦室祖太后恃强,强行拆散仪与夫人,迫仪与紫云公主成婚。祖太后已处弥留,仪无奈何,只得应允。夫人闻讯,以为是仪喜新厌旧,食言负她,一怒之下,星夜出走,不知所终。夫人于仪有救命之恩,夫人爱仪,仪亦深爱夫人。太后仙游之后,仪一路寻访到函谷关,听关守说,数日之前,有女子出关东去,过关时,暗香袭人。仪夫人天然体香,名唤香女,仪问过貌相,确认是夫人无疑,遂返回咸阳,无意朝政,封印辞别秦王。秦王勉强,仪横剑于项,不惜一死。一则见仪意决,二则有感于仪与夫人的私情,秦王不忍相逼,只得应允,但要仪答应一事。” “答应何事?”惠王急切问道。 “无论何时,只要仪访到夫人,就须重返秦国。秦王为仪保留相府,封藏相印,自仪走后,决不置相!” 惠王听傻了。 “唉!”张仪长叹一声,“夫人为吴臣公孙蛭之女,楚越恶战,公孙蛭为报宿仇,与越王同归于尽,麾下勇士无一幸存,除仪之外,夫人亦是形只影单。仪在此世,除鬼谷诸友外,并无亲朋。鬼谷诸友,孙膑不知所终,苏秦与仪有隙,夫人尽知。夫人出关东行,仪前思后想,夫人别无他投,或至大梁寻庞兄倾诉。仪星夜兼程,赶至大梁,求见庞兄,不想却” 张仪言及此处,悲伤欲绝,潸然泪下。 惠王看向庞涓。 “不瞒我王,”张仪以袖拭泪,“仪非但没有寻到夫人,却被庞兄扯到此地,与王议论天下!” “敢问张子,”惠王倾身向前,心跳加速,“夫人既不在庞爱卿处,张子欲向何处寻访?” “人海茫茫,仪实不知向何处寻访,”张仪面现绝望之色,轻轻摇头,迅即捏紧拳头,“不过,仪心已决,即便寻到天涯海角,仪也义无反顾!” “若是张子并不知向何处寻访,”惠王现出一笑,“寡人倒有一个想法。” “请王指点!”张仪拱手。 “张子可以暂留魏境,寡人这就安排人手,前往列国寻访。” “如此甚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