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五谷,富甲天下,为泗上膏腴,素有粮仓之称。这且不说,彭城扼守泗上咽喉,东可威逼齐、鲁,西可控制卫国,进逼三晋,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昭阳如果夺占该城”说到这儿,目视魏王,打住话头。 宋国一直是魏惠王心头的宝贝,不久前好不容易才从齐国手中讨回监护权,自是不容他人染指。庞涓话音刚落,惠王的脸色已成铁青,一拳擂于几上,从牙缝中挤道:“楚蛮子休想!” 众人皆怔。谁都知道,魏惠王一旦震怒,势必做出非理性的决断。 白虎看向朱威。朱威正欲进言,魏惠王已经缓过神来,脸色恢复正常,目不转睛地盯住庞涓:“庞爱卿,你说的这些,寡人也都看到了。如何应对,寡人甚想听听爱卿之见。” “依臣之见,与其将宋地让予楚人,不如我王得之。” 众人见他竟是这般胃肠,再吃一惊。身为宋人的惠施尽管沉稳如是,仍不免打个惊战,睁开两眼,斜睨庞涓一下,又缓缓合上。 魏惠王却是听得入心,身子前倾:“楚有大军十万,爱卿可有胜算?” “回禀王上,”庞涓侃侃言道,“六年前昭阳起大军五万伐宋睢阳,田忌将兵四万救之,两军会于砀山,昭阳大败,折兵两万,退出宋境。田忌引大军七万伐我,臣却以疲兵三万破之。王上,军不在众,在将。胜不在势,在谋。昭阳有勇无谋,臣一人尚不惧他,何况还有孙监军在此。” 魏惠王连连点头:“听爱卿此言,寡人甚慰!” “王上放心,”庞涓又道,“只要臣与孙监军联手,莫说昭阳有大军十万,纵使他再加十万,也不足惧。” 听到庞涓言语托大,众人面面相觑。 朱威看向惠施、太子申,见二人均不出声,便拱手奏道:“王上,臣有奏。” “爱卿请讲!” “虽说武安君、孙监军善于用兵,我可一战,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据臣所知,自古迄今,国无所储而开战者,鲜矣。王上新近颁诏与民休息,去岁唯有支项,少有进项。三军虽有屯耕,却也只是发端,要见成效,亦在两年之后。就眼下而言,三军日常供养尚有紧缺,何能支付大战之用?” 朱威所言,亦为实情。 魏惠王转向太子申:“申儿意下如何?” 太子申奏道:“儿臣赞同上卿所言,不宜与楚开战。” 魏惠王缓缓看向惠施:“惠爱卿意下如何?” 作为宋人,家乡遭难,宋向魏求救,庞涓却想趁火打劫,惠王也想鲸吞这块肥肉,惠施难以表态,只得如往常一样,两眼微闭,正襟危坐,一语不发。 见惠王执意垂询,惠施不好再撑,微微睁眼,拱手奏道:“王上,军旅之事,当问孙监军。” 惠施之言使庞涓心里咯噔一沉。显然,在惠施心中,孙膑的地位已经高于他庞涓了。这且不说,若是真的依着孙膑,按照他的秉性,势必反对出兵。 经惠施提示,魏惠王这才想起孙膑,转头看过来:“孙爱卿,适才你都听到了,庞爱卿言战,朱爱卿言不战,在寡人听来,皆有道理。”拱手,“战与不战,寡人难以决断,就听爱卿你的了。” 见魏惠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且又行拱手大礼,庞涓心中又是一沉,盯住孙膑。 孙膑抱拳还礼,缓缓说道:“臣谢王上抬爱!臣以为,伐国在义。楚军伐宋,名为讨逆,实为取利,是不义之师。王上应天顺势,征伐不义,是伸张正义,此其外也。宋为我东南屏障,楚若取之,必将胁迫我东南边陲,王上助宋,是防患于未然,从长远来说,于国家有利,此其内也。” 孙膑之言大出众人意料。 朱威、白虎、太子申面面相觑,庞涓却是惊喜交加,顺口接道:“王上,孙监军所言,正是臣忧心之处。楚地如此广博,楚王仍旧贪心不足,可见其志绝不在宋。楚人若是得宋,再以宋之人力物力谋我,后患无穷!” 魏惠王再无犹豫,朗声说道:“嗯,两位爱卿所言,正合寡人心意!”略顿一下,扫视众人,“诸位爱卿,寡人意决,举国节衣缩食,兴师伐楚!” 众臣皆道:“王上圣断!” 庞涓略略一想,起身径至惠王跟前,跪下叩道:“臣有一请,望王上恩准!” “爱卿请讲!” 庞涓奏道:“此番伐楚,事关重大。为了确保胜算,臣恳请王上拜孙监军为主将,臣愿为副将。” “这”魏惠王看向惠施,似是迟疑。 “王上不可!”孙膑亦急起身,在庞涓身边跪叩,“临阵换将是用兵大忌。臣恳请王上拜武安君为主将,臣愿为副将!” “两位爱卿不必谦让,”魏惠王摆手,“寡人意决,两位爱卿听旨!” 庞涓、孙膑叩道:“臣接旨!” “封庞涓为伐楚主将,孙膑为监军,公子卬为副将,发三军六万,解救宋围!” 庞涓、孙膑拜道:“臣领旨!” 退朝之后,众人走出宫门。 就在迈下台阶时,走在最后的庞涓叫住孙膑:“孙兄!” 孙膑收住步子,回望庞涓:“贤弟?” 庞涓略等一时,看到众人走远,方才深揖一礼:“在下谢孙兄了!” 孙膑惊讶道:“贤弟,谢字从何说起?” “方才廷议时,孙兄一言九鼎,助涓成就大事,涓答谢一声,也是该的。” 孙膑敛神正色:“贤弟说到哪里去了?楚伐宋逐利,是行不义,贤弟出兵救宋,是行天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