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肩膀的耸动。这可麻烦了。艾伯纳头疼地收回后撤的脚步。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位合格的绅士不能在这种场景让女士尴尬。 他缓慢地走上前,在缇娅身后几步远处微微顿了顿。 缇娅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臂弯。不要过来!她内心喊叫着,同时一种难言的绝望涌上她的心头,要是被人看到她偷偷躲在这里哭,被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认为她懦弱,就更不可能让她掌舵了。 艾伯纳在那个木桶前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腰把啤酒放在甲板上,然后一只手支撑着身体,靠着木桶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此时,他和那个哭泣的少女背对着背,中间隔着一个木制酒桶。 缇娅感觉到那人隔着酒桶在她身后坐下,似乎没有继续上前的意图,她心下稍定,压抑在心头的紧张逐渐消散。她悄悄地从臂弯里抬起头,轻轻抹了抹眼泪。 艾伯纳听着那一侧的动静,一会儿,那侧传来小心翼翼的吸气声,还带着哭腔,不过显然情绪稳定了下来。他仰头靠着木桶,又喝了一口啤酒,并不说话。 缇娅好奇地侧过头,却只看到他的衣角。还有一只肤色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正拿起放在甲板上的半瓶啤酒。她听到了吞咽的声音,以及那人满足的叹息。 但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缇娅突然觉得有些懊恼,那个人莫非是来这里看她笑话的?这样想着,她又看见那只手放下了酒瓶,这时候瓶里的液体只剩下浅浅一层,堪堪没过凸起的瓶底。他依旧是一言不发。 缇娅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那个酒瓶,等了一会儿,那只手果然又垂了下来,要去握那酒瓶的瓶身。缇娅眼疾手快,猛地伸手把那酒瓶抓了过来。 艾伯纳摸了个空,只瞥见那少女动作留下的残影,不由失笑。他侧过身,视线和桶沿平齐,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女仰头,对着瓶口就把瓶内剩下的液体全灌进了嘴里。 缇娅曾偷偷跟着水手大叔喝过啤酒,只觉得又苦又涩,难喝极了。可这次她喝得又快又急,半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竟然连苦涩都来不及留下,只余下了浅浅的麦香。她不敢置信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味道怎么样?” “比我之前喝过的好喝多了。”缇娅下意识地回答道。下一秒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那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而且她还抢了人家的啤酒。缇娅的脸微微涨红,她刚才气急,自觉理亏,只能嘴里小声嘀咕道,“干嘛要跑到这里来喝酒...” 她声音虽小,艾伯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勾起嘴角,“那你干嘛要跑到这来偷偷哭呢?” 缇娅听他这样问,急了,忙争辩,“谁,谁说我偷偷哭了?” 说完又想到自己哭的样子肯定被这人看到了,再狡辩也无济于事,不由又急又气,刚止住的眼泪好像又要落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把眼泪憋回去,“你,你看我笑话就算了,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说到后面,不由感到没什么底气,声音低了下去。也是,他是个陌生人,凭什么帮她保守秘密。 艾伯纳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缇娅听他这样说,猛地抬起头来。她忙侧过身,脸颊紧紧贴着木桶,“你真不告诉别人?” 艾伯纳含笑点了点头,“嗯。” 少女似乎一瞬间开心了起来,艾伯纳听到那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他看到一只小巧的手从木桶的另一侧伸了过来,拳头握紧,只有小拇指直直得立着。 “拉钩?” 这下艾伯纳是真笑了,他笑出了声。缇娅听到他的笑声,下意识地觉得受到了轻视,应该生气,可是那笑声是这样好听,好像清晨海鸥翅膀扇动的第一缕海风,又好像深海鱼最鲜嫩的鱼嘴肉,她愣神,一瞬间连生气都忘了。 那修长的指节勾上了她的,她仿佛被烫了一下,手指轻轻颤抖。 “好的,拉钩。”那人含笑的声音传来。 缇娅压下刚才的胡思乱想,她完美解决了这次意外,她心想。这个念头让她快活起来,而且,她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这时候,她早已把刚才认定的“那人一定在看笑话”的念头抛到脑后,她收回手,跪起身子。 她要和新朋友打个招呼。缇娅打定主意,从躲藏的木桶后转过身来。 她一边转头,一边扬起了灿烂的微笑,“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缇娅,你叫什…” 她仰头看去,艾伯纳那绿眼睛正含笑看着她。缇娅好像卡壳的齿轮,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只见她的脸迅速地涨红,她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飞速地从地上蹦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是…..” 艾伯纳疑惑地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正莫名其妙,只见那少女猛地转身,逃也似得跑开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