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书便上前去,没一会儿回来,低声道:“似是,皇后娘娘生前有过交代,托他折一枝梅,给张大人。” 谢危沉默许久,道:“让他去吧。” 剑书再次上前。 那些人才将卫梁放了。 卫梁也远远看见了谢危,只是神情间颇为不喜,非但不上前来,甚至连点谢意都不曾表露,径直向着大牢内走去。 谢危立在原地。 片刻已不见了卫梁人。 刀琴剑书都以为就要走了。 然而那一刻,他眸底寒凉,也不知触着了那一道逆鳞,竟然道:“去抓了他,那枝梅也不要给!” 这分明是戾气深重。 刀琴剑书近来越发摸不着他喜怒,只得又将已到大牢里面的卫梁抓了,连着他方才携入的那枝碧色的寒梅,也带了回来,奉给谢危。 谢危修长的手指执了,看得片刻,扔在地上,慢慢踩碎。 9)断义 回去时,街市上仿佛已经忘了前几个月才遭一场大祸,渐渐恢复了热闹。 也有流离失所的百姓沿街乞讨。 一名赤着脚的小乞丐与人厮打作一团,挡了前面的道。 谢危坐在马车里,也不问。 剑书便来道:“几个小叫花子打架,已经劝开了。” 谢危撩了车帘一角看。 那小乞丐头上见了血,哭得厉害,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恶狠狠地看着先前与自己厮打的某个大人,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狼崽子一样的眼神。 又带着一种活泛的生气。 还有满腔的不甘,不愿,不屈服…… 他忽然道:“把他带过来。” 刀琴将人带到了车前。 那小乞丐也不知深浅,更不知他是谁。 谢危问:“几岁?” 小乞丐擦了擦头上的血,道:“七岁。” 谢危又问:“有名字吗?” 那小乞丐说:“没有。” 谢危便慢慢放下车帘,对剑书道:“带他回去。” 却不是去皇宫。 而是去谢府。 只不过,当谢危走入壁读堂时,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前,竟已经立了一道身影。 是燕临。 玄黑的劲装,让他看上去挺拔极了。 只是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时,一双眼里浸满的却是沉寂的死灰,还带着一种尖锐的嘲讽。 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匕首,被他从袖中扔出,落在案上。 燕临问他:“是你让人给了她刀?” 谢危没有否认:“所以?” 那一瞬间,燕临几乎腾起了炽烈的杀心,腰间剑峭拔而出,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人做了什么! 坤宁宫里,从来不敢留什么锋锐之物,便连金簪他都叫人把尖端磨钝。 可这个人却送了一柄匕首进去! 剑锋挨着他脖颈,已出了血。 燕临紧咬着牙关质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活着于这天下又有什么妨碍?她没有害过你,你有什么资格逼她去死!” 谢危道:“你怎知,我给她刀,是要她自戕?” 燕临怔住。 谢危一双平静地眼眸,注视着他,分明和缓无波,却让人觉出了一种幽微里蕴蓄的疯狂,甚至让人浑身发寒:“既是刀,便人人都可杀。” 他觉得他疯了。 谢危笑了起来:“只可惜,她是个懦夫,不敢杀你,只敢讲刀对准自己!这般的人,便是死了一千一万,又有何足惜!” 这是他的兄长。 也是他认识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