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拔开,刀刃上寒光四溢。 拇指指腹只轻轻碰了一下,便见了血,竟十分锋锐。 于是合上,将其掷回漆盘。 他道:“这匕首,给皇后娘娘,送去。” 小太监上前来,等得片刻,却未等到他说别的,便醒悟过来,立时将那漆盘连着匕首端了下去,送至坤宁宫。 7)逼杀 过去了一天,两天…… 又过去了一月,两月……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燕临又有几次于深夜进出坤宁宫,宫中的非议,终于传到了朝野。 谁能容忍前朝的皇后如此水性杨花? 谏书雪片似的飞来,许多人要她为沈玠殉葬,以全天下夫妻同生共死之义。同时旧朝势力翻涌,借着沈玠遗诏,要将姜雪宁选的那名宗室子借至京城来,立为储君。 残冬将尽时,谢危仍不愿出门,只立在蒙着黑布的窗前,问吕显:“那孩子几岁?” 吕显说:“七八岁。” 谢危便说:“年纪还小。” 费尽心力造反,皇族杀了,萧氏屠了,谁不觉得,将来谢危或者燕临,总有一人要登基为帝呢? 吕显希望是谢危。 若是燕临也没什么关系。 但听着谢危此刻的口吻,他心里竟萌生了几分警兆,忽然问:“你难道想立这孩子为储君?” 谢危没有回答。 对旧党要扶宗室子来京城,也未有任何举动。 只是还没等得冬尽春来,外头就传了消息:那年幼的孩子惨死在了半道上,是燕临命人动的手。 他把燕临叫来问话。 燕临却如同被激怒了一般,冷冷地道:“千百人都杀了,一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天下是你我打下来的,难道要扶立一个字都写不来几个的小孩儿当皇帝?!” 谢危静静看他:“你想当皇帝?” 燕临道:“我为什么不能想?让那小孩儿当皇帝,她岂非要当太后?她怎么能当太后!她该是我的皇后!” “啪!” 谢危看着他这混账样,终于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他打得偏过头去。 这一时,几月前的缝隙便忽然成了裂痕,使得他把原本浮在表面的平静撕碎,冲他道:“你从来看不惯她,甚至纵容那些朝臣进谏,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我喜欢她!谁若要害她,叫她殉葬,我便一个个都杀了!看他们还敢进言半个字!” 谢危沉了一张脸:“谁要害她,谁让她殉葬,你便要杀谁,是不是?” 他突然唤来了刀琴剑书。 尚未近得燕临的身,便动起手来。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到底是燕临被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已经听出他话中所蕴藏的疾风骤雨,一时目眦欲裂:“你想要干什么?!” 谢危捡起那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只道:“那我便杀给你看。” 言罢出门传令:“命禁军围了坤宁。” 然后命人勒了燕临的嘴,将人捆缚,一路推至坤宁宫外。 禁军甲胄沉重,行走时整肃有声,才一将整座宫殿围住,里面所剩无几的宫女太监都惊慌失措地乱叫逃窜。 禁军手起刀落,都杀了个干净。 燕临红了眼眶,竭力地挣扎,几乎哀求地望着他。 然而谢危只是岿然地立在宫门外,持剑在手,雪白的道袍素不染尘,平添一种凛冽的冷酷,向里面道:“皇后娘娘,人都死了,可以出来了。” 里面仿佛有说话的声音。 又安静下来。 过得许久,这听得里面忽然一声喊:“谢大人!” 谢危不言。 她的声音却又平静下去,像是这铺了满地的白雪,压得紧了,也冷了,有一种沁人的味道:“您杀皇族,诛萧氏,灭天教,是手握权柄、也手握我性命之人,按理说,我没有资格与您讲条件。我这一生,利用过很多人,可仔细算来,我负燕临,燕临亦报复了我;我用萧定非、周寅之,他们亦借我上位;我算计沈玠,如今也要为他殉葬,共赴黄泉。我不欠他们……” 身后的燕临似在呜咽。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