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随手将木屑抖落掉,将手中削了一半的木签给端明崇看,老老实实道:“我在削签。” 端明崇看了看他脚边削得整整齐齐的木签,更加茫然了:“削木签做什么,昨日在更雪大师那你不是抽了许多上签吗?” 一提到这个岁晏就气:“别提了,更雪今天让五六个小沙弥过来来我这里要他的签筒,我刚开始随手抓了一把蜜饯打发了,谁知道后面接二连三又来了许多,吵着闹着要签筒,我只好给他们了。” 端明崇:“……” 端明崇揉了揉眉心,又开始觉得累了:“你怎么会给他们?” 照岁晏的性子,若是真的想要,就算是整个相国寺的僧人过来吵闹,他也不会给。 岁晏嘟囔道:“不给他们,我的蜜饯就要给完了。” 端明崇:“……” 端明崇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头发上的木屑拿掉,轻声道:“所以你就自己削?” 他随手拿起削好的一个看了看,别说,倒还真的有模有样的,上面还刻了一排小字——上上签,万事遂心,心想事成。 他竟然还自己给自己解了签。 端明崇无言以对。 “自己削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 岁晏说话的空当,已经熟练地削好了一个,他将脚底下一堆的上上签捧起来放在桌子上。 端明崇无奈了,也没再阻止他:“天色晚了,你不睡觉吗?” 岁晏头也不抬,拿起脚底下一块木头,道:“我还要削个签筒,削完了就睡。” 端明崇看他满脸认真,也劝不动,只好自顾自地去沐浴。 岁晏削到一半时有些累了,随手甩了甩酸涩的手指,收拾好的端明崇正好进来内室。 岁晏偏头一看,登时愣住了。 端明崇一身白色中衣,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背后,举着烛台撩起帘子从外走出,许是因为方才无人,他面无表情,火光映着他的面容又温和却又冰冷。 岁晏的心突然乱跳了一拍,接着就像是打鼓一样噗通乱跳。 他手中的签筒和小刻刀脱了手,从他衣摆上一路滚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响。 端明崇看见岁晏,脸上的冷漠缓慢消失,温柔地看着岁晏,道:“阿晏?怎么了?” 岁晏猛地回神,他胡乱地捡起地上的刻刀和签筒,胡乱在上面刻了几刀,耳根泛红地摇头,讷讷道:“没、没有,我没怎么。” 恍惚间,他猛地想起了昨夜梦中的片段。 端明崇俊美的脸一闪而过,接着他像是被人整个环抱住,温柔的触感包裹住他,再然后……便没有了。 饶是如此,岁晏依然满脸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端明崇“哦”了一声,道:“那你削完早些睡,后天我们就回去。” 岁晏忙点头,他余光扫着端明崇上了塌躺下,才浑浑噩噩地瞥了一眼手中的签筒。 岁签筒上歪歪扭扭刻了两个字——明崇。 崇字只刻了一半。 岁晏:“……” 岁晏像是见鬼一样瞪着签筒上的字,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将削了半天的签筒给扔到了炭盆里。 火光吞噬,很快便成了一把灰烬。 岁晏喃喃道:“我完了。” 当他无意识地在签筒上刻出端明崇的名字时,突然感觉心中一张不知名的屏障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碎裂成了粉末。 岁晏在炭盆旁坐了半天,才去沐浴换了衣裳,磨磨蹭蹭地上了床。 端明崇习惯在亥时入寝,就算上了榻也是在看书,瞧见岁晏满脸发红地往床上爬,随手扶了他一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