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子怎敢如此胆大包天! 明明在京城时,哪怕是东厂抄了国子监,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们都怕得不敢吭上半句。 怎么在江南,这些个学子就敢如此!! 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父皇势必会招来孟知府,那么他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是起源于自己,与其等着父皇来问罪,不如他自己来向父皇请罪,还能让父皇觉得他知错能改…… “说吧,你干了什么好事?”皇帝一看到慕祐景这副样子,就猜到他惹了什么祸,眉心蹙得更紧。 慕祐景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把他让孟知府从延光茶楼抓了几个高谈阔论赞颂崇明帝的举子之事说了。 皇帝越听越怒,只觉得这个儿子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如今,说不定这外头的人全都以为是他这个皇帝没有容人之量,是他示意孟知府拿的人。 皇帝的眼神渐渐阴鸷,眸子一点点地酝酿起一场狂风暴雨,嘲讽地说道:“你的主意倒是多!” 他的人还在姑苏呢,他这个逆子就敢背着他指派起当地的官员来,这要是他不在呢?这逆子岂非更胆大包天了?! 皇帝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盅给砸出去,目光灼灼地瞪着慕祐景,眼睛中隐约有血丝浮现、蔓延。 慕祐景如何看不出皇帝的震怒,连忙跪在了冷硬如冰块的地上,俯首请罪道:“父皇,是儿臣之过。儿臣听到那些个学子夸夸其谈地赞颂皇伯父……一时义愤,所以……所以才……还请父皇恕罪。” 慕祐景恭恭敬敬地把额头磕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照道理,这个时候文永聚应该出声做个和事佬,一方面安抚皇帝的情绪,一方面也在三皇子的跟前卖个好,可是他方才刚被皇帝斥了,也不敢再说话免得激怒了皇帝,噤声不语。 一旁的两个美人就更不敢吭声了。 亭子内外,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似乎连寒风都停止了。 皇帝的怒气在一片沉默中愈发浓重了,声音自牙齿之间挤出:“事情既然是你闹出来的,就由你自己去解决!要是不能安抚住这些学子,那么朕也只能折了你,也好给江南的士林一个交代!” “……”慕祐景的身子差点没软倒,一种冰冷彻骨的感觉自心底迅速地蔓延全身。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安抚住这些学子们的。”他心里其实还没有头绪,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尽量把话说得漂亮。 皇帝淡漠地冷哼了一声,心道:放心?!他能放心吗?!好好的,这逆子就给他搅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慕祐景道了声“儿臣告退”,就匆匆地退下了,步履比来时还要慌乱。 夕阳落下了一半,黄昏的天空越来越昏暗。 慕祐景一鼓作气地穿过了一片竹林,方才停下了脚步,当他再回首时,已经看不到皇帝所在的亭子。 跟随在他身旁的小內侍有些担忧地看着慕祐景,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去请江大人……” 这等小事哪里需要惊动舅父。慕祐景抬了抬手,打断了小內侍,小內侍立刻噤声。 此刻,慕祐景已经冷静了下来,心绪飞转。 这些学子啊,如此胆大包天,说到底就是因为每天无病呻吟,没吃过苦头,才会上蹿下跳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厉害,他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想着,慕祐景的眼神变得笃定起来,转回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沧海林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沧海林中九曲十八弯,格局错综复杂,幽静中藏着雅意,慕祐景在此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如今已经是熟门熟路,走过了十几道各式各样的门后,大门就出现在了前方。 大门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远远地,就能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 自打皇帝住到沧海林后,这一带还从不曾这么嘈杂过。 跪地请命的学子们其实不过二十来人,守在大门附近的禁军大概也有二十来人,附近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些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百姓,男女老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慕祐景气定神闲地撩袍跨过高高的门槛,然后停了下来,看着那嘈杂的人群,皱了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