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她的琴终于快要制完了。端木绯看着眼前的琴,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又说道:“不对,我还得给它想一个名字,才算完成。” 是了,这斫琴最后的一个步骤,也是最麻烦的一个步骤应该是取名才是。 端木绯皱了皱小脸,很快就想开了:等她上好了弦,再来想这个就是。 她笑眯眯地抿了口茶,话锋一转:“姐姐,杨夫人来找您是为了二姐姐的婚事?”方才杨家来人了,对方是未来的亲家,端木纭也不好不见,只好亲自去待客。 话语间,锦瑟给端木纭上了茶,端木纭点点头道:“杨夫人刚刚说,你二姐姐马上就要及笄了,杨家想定下她和杨三公子的婚期,杨夫人的意思是订在四月十五日,我刚刚推说,这事得由长辈做主,让杨夫人去和祖父商量。” 端木绯随手抓了一把鱼食往池塘里洒了下去,水池里的鲤鱼登时骚动了起来,你争我抢。 端木绯看着那些急不可耐的鱼儿,笑眯眯地说道:“杨家是急了。” 今上弑兄夺位的事一出,当年先庆元伯杨晖是先帝驾崩时随侍在侧的唯一重臣,偏偏杨家又因为官匪勾结、收受贿赂的事得罪了今上,如今势微,生怕今上到时候翻旧账,就想着赶紧抓住端木家这根浮木。 “姐姐,你真聪明,推给祖父就对了。”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小脸上泛出一抹狡黠得好似狐狸一般的浅笑。 祖父端木宪是聪明人,哪能不知道其中关键,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让杨家如愿的。皇帝是下旨给端木绮和杨三公子赐了婚,但是端木宪作为堂堂首辅,想拖着一门婚事再简单不过了。 想着,端木绯默默地给端木宪和自己掬了把同情泪,其实啊,他们端木家都已经上了“最大的一艘贼船”了,别的都是小事而已! 端木纭含笑道:“等祖父回来,我就去和他说说今天杨夫人来的事……”端木纭本来就懒得理会二房的事,乐得当甩手掌柜。 端木纭也和端木绯一起喂起鱼来,说琴,赏花,观蝶,饮茶……说说笑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嬷嬷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来了花园,那女子中等身量,身相貌平凡,穿了一件简单的青色暗纹褙子,圆润的脸庞上掩不住的风尘仆仆。 姐妹俩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中年妇人,端木纭一下子认出了对方,那是王大保家的,年后她就派了管事王大保和他的媳妇去江南采买。 端木纭登时精神一振,不一会儿,那王大保家的就随张嬷嬷来到了亭子外,她也不敢进来,就站在亭子外恭恭敬敬地给姐妹俩福身行了礼:“大姑娘,四姑娘。” 端木纭吩咐丫鬟给王大保家的搬来了一把杌子,让她坐下说话。 王大保家的谢了主子后,就坐下了,开门见山地说起正事:“大姑娘,奴婢和奴婢家那口子今天才刚从江南回京,看天色尚早,奴婢就先过来给姑娘请安。” “奴婢这趟去江南采购了不少茶叶、布帛、首饰、瓷器……就是江南玉锦布庄的料子需要预定,估计要两个月后才能送来京城。” “这回去江南的运气真是好,正巧还看到了一些珍贵的紫檀木,奴婢家那口子也一并买回来了,奴婢瞅着应该打完一整套的家具,还绰绰有余。” 一听到王大保夫妇俩此行买到了紫檀木,端木纭和张嬷嬷的眼睛皆是一亮,神采焕发,张嬷嬷忙道:“大姑娘,太好了。等过些日子去公主府里丈量一下新房的尺寸,就能开始打家具了。” 端木纭含笑道:“不急。我想从江南请几个师傅回来打。” 王大保家的十分机灵,道:“大姑娘,奴婢家那口子打听过了,江南有两家打家具的铺子中有几位老师傅的手艺极好,那些江南的达官显贵都是去这两家铺子打的家具……” 王大保家的说起江南的事可谓如数家珍,端木纭颇为满意,不时微微颔首,而端木绯却是听得头晕脑涨,到后来早就魂飞天外了…… 等王大保家的退下后,端木纭笑着对端木绯道:“蓁蓁,我已经找人画了家具的样子,拔步床、罗汉床、美人榻、衣柜、桌椅、屏风……都是今年最新的花样,晚些我拿来给你看看,还有哪里要改的?” 端木绯的眼睛差点没变成盘香,正色道:“姐姐做主就行了。”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睁得浑圆,一本正经,就像是一只蹲在地上仰首看着的猫儿一般。 妹妹真可爱。端木纭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自家妹妹真是太可爱了,让她恨不得把她揽在怀里,抱一抱,揉一揉。 然而,好景不长,端木绮忽然风风火火地带着一个丫鬟来了。 瞧她眉头紧皱、面沉如水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情不太好,亭子周围的小丫鬟和婆子急忙避了开去,这二姑娘可不是什么绵软性子的人,万一被迁怒了,也就是自己倒霉而已。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