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贺夫人遣来的丫鬟退下。 秦茉正要应允,身旁的翎儿死命拉住她,轻声道:“姑娘,咱们先到大门口去等候?既已向贺夫人辞别,多加叨扰并无益处。” 翎儿私下与她亲近,但于外人前从不多言。 秦茉迷糊间猛然警觉,这大概是个暗示。 “说得也是,”她微笑道,“我们还是到外头等吧,有劳贺公子。” 贺祁伸臂一拦:“姑娘似有些倦了,且先进去喝点茶……” 翎儿急急把秦茉往后拉,仿佛连她的一片衣角也容不得贺祁触碰。 此举惹来贺祁的怒目而视。 翎儿不敢怒也不敢言,死死护住自家姑娘。 算算时间,她遣派的仆役估计也就刚取了马匹赶往秦园,即便快马加鞭,夜间赶路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等上半个时辰。 兼之,她让人接应,事前并未料到马车忽然出问题,真是失策。 这贺少东家能往姑娘膳食里掺东西,让她恍恍惚惚,只怕马车也是他捣的鬼! 既心怀鬼胎,他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估计,贺少东家磨磨蹭蹭,待姑娘体力不支,而后找些可有可无的理由,强行留她在此留宿。 至于她带来的秦家下人,十之八|九会被强制调离,届时姑娘的名声,乃至清白……岌岌可危! 想到此处,翎儿再度扯了扯秦茉的袖子。 秦茉呆立半晌,忽觉她说了马车之事已有半盏茶时分,贺祁压根没叫下人备车,心中豁然开朗。 看样子,下药的并不是青脊,而是跟前这俊美倜傥的男子。 怪不得……十日前被拒绝,他还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原来,在宴会上等着她。 秦茉感知到危险,但神志逐渐陷入呆滞状态,完全想不出任何法子,心底唯一的想法是——她真的该好好睡一觉。 随便找个地方都成。 她使劲在手臂上掐了一把,疼痛让她有了顽抗的欲望,“翎儿,看来,我该亲自去请贺三爷另备马车。” 贺祁一怔,笑道:“姑娘说笑了,何须惊动我爹?交给我就成。”他转头对亲随吩咐了几句,使了个眼色。 秦茉半昏半迷,能站稳已是万幸,并未留心。 翎儿看在眼里,着急之情现于颜色。她插言道:“姑娘,实在不行,咱们找刘夫人的马车挤一挤,今夜先回老宅。” 秦茉之所以不愿在这时回去魏紫所在的主院,是因那黄花梨妆奁存放在秦园中。 她虽猜得出,此为贺祁的诡计,但谁能保证,青脊没参与、不会趁机偷取密匣? 她这两个月以来,草木皆兵,真正让她有放松愉悦的,便只有与容非共度的短暂时光。 容非…… 秦茉忽而懊悔,前几日为何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他们早该把来龙去脉一一理清楚,而非意气用事、互不理睬。 眼下赴宴,陷入困境,万一……贺祁趁她昏厥过去,恃强凌弱,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她心底一片冰凉,没敢再往下想。 夜风吹入庭院,回旋于廊外,带着浓稠夜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也吹散了她残余的戒备。 初秋的凉爽与舒畅感自肌肤蔓延至周身,她唇边抿起一丝轻浅笑意,仿佛下一刻,便要沉入美妙梦境中,长睡不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