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品。 扶璃听晴芳师姐说过, 喝茶不能叫喝, 要叫品, 还说品茶如同品人生,有修士能从一盅茶里品出道—— 反正道她是没品出来啦,只品出来了苦。 也不知道人族怎么那么喜欢自讨苦吃的。 她下颔支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也不打扰对方,只是将手上那串佛珠拨来拨去,将秘籍上的追他黏他行了个彻底。 沈朝云喝完茶,浓漆的一双眉舒展开,手里把玩着一盅冻玉石杯,问她: “你的花盆呢?” “花盆?”扶璃不欲他会问话,抬头,“在我房间里啊。” 这儿的房间分正房,两边一边是练功房,一边是书房,东西厢房相对,由游廊连着,扶璃一进门住的就是正房——据小童说是太清峰安排给沈朝云住的,但沈朝云一次都没来住过。 房间极大。 扶璃就将那花盆按在了窗沿上,白天出门的时候让它们晒晒太阳,晚上回来睡觉时就搬到床边。 听沈朝云问,她连忙去将花盆搬了出来,放到花厅的茶几上。 一蓝一粉,薄瓷胎面,花盆少有做到这般好看的,不像是种花培草的盆,倒像是艺术品。 “你看!在这呢。“扶璃显摆似的道,“我每天都有擦哦,很干净的,你不会是想要…” 说着,她眼里起了戒心,横着眼一副“不会吧不会吧你这么小气送出去的东西都要收回来”的表情。 沈朝云却只是看了扶璃一眼。 扶璃却是被那薄凉的眼神看得下意识想抖一抖叶片—— 而这时沈朝云的手已经落到花盆的瓷胎边,长指捻起盆里的一点土,细细搓了看。 他睫毛微垂,半敛住浓稠如墨的眼珠,两边长发也垂下两绺,神情中透露出股认真来。 扶璃看着他那表情:“怎么了?” 花盆有什么不对么? 沈朝云又将另一个花盆的土样细细看过,之后才抬起长睫:“没什么。” 说着他手一招,掌心凭空出现一个蓝色锦布袋,袋口用细绳系着,沈朝云手指在布袋里轻轻一抓,便抓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块来,土块碾碎了细细洒到那两个花盆里,再用一个玉杵,将花盆里的土捣了捣,最后拿出一个小玉瓶,一个盆里滴了两滴,那液体是碧玉一样的颜色,一入土便渗了进去。 这时沈朝云那长指已经不复之前的无暇,沾了许多褐色的泥土。 可在扶璃看来,他这双手比任何时候看着都要顺眼,一点点冰白色透过褐色的泥土露出来,有种别样的说不出来的美。 “要试试这土吗?” 沈朝云突然抬眸,长睫下那双浓黑色眼眸被头顶的灯映出隐隐的瑰丽,看得扶璃一愣。 她点点头:“好啊。“ 光闻就知道,这花盆里的土比之前还要好闻,透出股勃勃的生机,让她想起春日里郁郁葱葱的森林。 扶璃说完,立马就化作了原形,小小的碧玉般的藤丝儿一下子蹦到花盆里,无数根须生出扎入泥土,扶璃瞬间就嗳出长长一口气。 舒服。 像泡在暖暖的阳光里,还有微风轻轻吹拂自己的叶片… 扶璃撩开眼皮,却发现,不是那微风在吹,而是沈朝云拿了块锦帕,捉着她一片绿色的嫩叶在轻轻地擦。锦帕很软,擦过她时力道很轻。 “你在做什么?朝云师兄。” 扶璃抖了抖叶片。 “这里沾了一些土。” 沈朝云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干净了,修长又白皙的一指就这么搭在她叶片上。 扶璃突然有点害羞。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哦,就像他在用手帕轻轻地擦过她身体。 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菟丝子了。 前辈们的宿主一定不会替他们擦叶子的! “那你轻一点哦。” 扶璃害羞地道。 沈朝云的手一顿,过了会又低头,在擦到一片叶子间突然间停了停:“发黄了。” 扶璃“咦”了一声,看一眼,还真是。 她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我们植物都是这样的,叶片黄了就会掉,掉了来年春天就会长出新的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