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子宗亲都是嗷嗷待哺,千岁这会儿也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转着手上不合尺寸的青玉扳指,笑眯眯的翘起小指头,“本来是想亲力亲为,为万岁爷把这些亲眷们的难处解决了,也好让皇上耳根子清净,踏实的过个好年。没成想,吴爷也在这里,这事情就不大好办了。咱家揣度千岁的意思,他老人家一向是主张不与民争利的,咱家虽怀揣着五纲盐引,说不得也只好另谋他法,这盐引嘛……” 五纲盐引!扬州商人双眼烁烁发光,盘算一刻,忙接住话茬,“千岁为我等小民着想,鄙人如何敢辜负他老人家心意。何况宋少监舟车劳顿,鄙人又岂能再教您驱驰奔走。这事就该在长芦给您办妥当。是鄙人来的时候不巧,险些妨碍了您办差,还请您看在不知者不怪的份上,暂且听听鄙人的想法。”顿了顿,赔笑着商议,“要不这么着,您手上的盐引鄙人愿承办下。您带了银票回去奉给千岁公,如此以来也省得千岁再倒一道手,万一遇上不省事的,没得还教他老人家不痛快。您瞧这么办,可还使得?” 沈寰面露欣慰笑意,扬州商人生意做得大,果然深谙民不与官斗,官商须勾结的法则。寥寥数语,她转手卖掉盐引的目的已达到。 “那咱家也就不与你客套了。我素来是知道你们的,头前一出手就是苏州山塘街的宅子……说起这些两淮的大贾啊,个个都能算是富可敌国。咱家听人提过,你们这帮盐商顶喜欢玩一个游戏,叫人买了金箔贴上姓名,到镇江金山塔上从上往下抛。金箔沿水流至扬州,看谁家的先到,就算赢了这一年的好彩头。”她笑着看向有些发窘的商人,优哉游哉的问道,“这事,是真的罢?” 这话是早年从父亲身边的清客那儿听来的,当是只道是笑谈,也很鄙夷这些暴发户穷极无聊的举动,不想这会儿用在此处,却是能让对方一听就明白的机锋。 扬州商人讷讷点头,对方言下之意无非是为提点他,敢奢华竞富,就不能出手畏缩。这五纲盐引势必要自己出一个绝好的价钱去买。 商人心口泣血,可转头想想,为了能攀上常太监这棵参天巨擎,咬牙割肉也就在所不惜了。 事情办得不能再顺当,一万两银票到手。沈寰踱着步子,心下泰然,自己在弹指间竟已成为了一代富豪。 长芦城里晃荡一圈,打探得孙道升害怕儿子性命不保,投鼠忌器没敢妄动。但孙太太已是闹得阖府鸡飞狗跳,抹脖子上吊的逼着丈夫遣人去追查儿子下落。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沈寰扬鞭跃马,赶回破庙。说是三日,自然不能真等到人家来捉拿她,合该今夜就把孙恒解决掉。 她并没有想杀他,孙恒是孙道升的嫡长子,后者一向对其爱如珍宝。想要让这对无义无耻的父子终身痛苦,还有比杀人更好的选择。 震碎孙恒腿骨的一瞬,他再度昏死过去。可沈寰还没玩够,掏出匕首,准备以惩处胡大郎的方式再如法炮制一遭儿。手起刀还没落,那小瘦马忽然一声惊呼,“别别,太血腥了,大侠……” 沈寰回眸,满眼厉色的盯着她。小瘦马吞了吞唾沫,半含羞的道破天机,“您要废了他,不必非得如此,还有个省事的法子。您知道,男人的那里……”她伸手比划了一下,“有处穴位,下手重了,男人从此就再也不行了……”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算个有用的小妮子!不枉费牙婆一番用心教导,不光会引诱男人,还知道如何拿住一个男人的命门。 沈寰自此倒是又学会了一招,事情办妥,心满意足,简直想大笑三声再出门而去。不料刚迈了两步,小腿上蓦然紧了一紧。 小瘦马半跪在地上,哀哀欲绝,泫然欲泣,“大侠,您带我走罢。我,我留在这儿,早晚也是个死。我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能逃到哪儿去……您是好人,求求您救救我,往后我给您当牛做马,尽心尽力服侍您……” 身子骨单薄成这样,还好意思说当牛做马?沈寰皱着眉,虽没善心,可也觉得把这个小女子丢下,确实等同于要了她性命。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再想想,从此以后路上多个伴,还可以给自己洗衣裳,铺床叠被,伺候膳食,打点行囊......这买卖却也算划得来。 主意打定,趁着夜黑人静,两人一前一后骑着小黄马,奔着南边官道而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