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林长河当时选一门亲,兴许就不会沾染上赌瘾。 古往今来,只要碰上黄赌毒,那就是家破人亡的路子。 林氏酒坊虽说树大根深,也经不过十年如一日的嚯嚯,眼看着家底亏空下来。 那些原本中意林长河的人家也不再跟他来往。 “数月前,他与人在鄯江赌船上连玩数夜,输得精光,情急之下跳入水中,竟没游起来,被发现时尸体都泡得三倍大了。到出殡时我们才知道,林家连办丧事的钱都拿不出,全是我们这些老街坊给凑的。”掌柜啧啧摇头,“可怜那姑娘,还不到十六岁,亲事都没说好。” 他朝外面抬抬下巴:“这不是,被人盯上了。” 纪心言问:“这青唐郡治安这么差吗?欺负到人家门口。” “哎呦公子,您这话就差了。我们这治安可不差,人家是债主,要债天经地义,谁还能管啊?”掌柜道,“许家是卖粮食的,林家欠了他们不止一年的粮钱。人死后,许掌柜放话说如果林家姑娘肯嫁给他儿子,那些帐就都算了。” 纪心言看着街上那油头粉面的许公子,笑道:“看来林家小姑娘不乐意。” 掌柜撇撇嘴:“就是个纨绔,本事没多少,偏爱往青楼跑,好人家姑娘谁乐意啊。许掌柜算盘打的贼精,真要把人娶进门,这么大个酒坊不就全成许家的。” 纪心言奇道:“那他女儿为什么不接着做生意,有底子在,辛苦几年总有机会翻身。” 掌柜笑道:“公子竟不知道吗?酒坊的主要技术就是造曲,一家酒坊通常只有一个造曲师傅,就是家主本人。这门手艺传男不传女。林家的香火如今算是断了,依我看,那姑娘早晚得答应,否则只能把店盘了。” 纪心言听到盘店,心微动,问:“依掌柜看,他这店盘多少银子合适?” 掌柜摇头道:“若是平常怎么也得七八百两,又有人又有地又有房的,但据说他们欠了粮店不少银子,这笔钱还得扣掉。再一个,家主一死,那造曲技术也就失传了,除非盘店之人自己懂,否则盘来个空壳子也没用啊。这扣点那扣点,搞不好最后林家还倒欠着钱。” 小二端上一盘肉丝炒菜,一小盅酒,一碗白饭。 掌柜见菜来了,就不再打扰她,念叨了一句:“林长河要是没死,还有机会,如今唉……公子慢用,有事叫我。” 纪心言习惯性地先抿了口黄汤,味道寡淡。 听掌柜的意思,林氏酒坊过去生意很好,就不知味道配不配得上畅销两字。 围在酒坊前的人直到天擦黑才散去。 第二日,纪心言吃过早饭去衙门看最近有没有商队出发。 回来时经过林氏酒坊,见昨日那个老仆正往门上帖赁店告示。 她站着看了会儿,见上面没写要多少钱,也就兴趣不大了。 那老仆却不再动作,瞅着他问:“公子可是想赁店?” 纪心言道:“随便看看。” 那老仆又问:“公子可是外地人?若不嫌弃,进院小坐,尝尝我家酿的酒。” 听到尝酒,纪心言又来了兴致。 她笑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那老仆却很开心,忙躬身将她请入内。 酒坊最前是一排门脸,中间一个大院子,后面是座三层高的小楼,东西耳房,地下酒窖一个不缺。 以纪心言对这个朝代生意规模的粗粗了解,作为私人酒坊,这家怎么也算中型了。 只是院内没有晾晒粮食,也没有浓厚酒气,想来已是多日没有开工了。 那老仆自称姓林,是林家家养的仆人,在这里做晾晒工。 纪心言见他年纪大,便客气地叫了声“林伯”,又自我介绍姓纪,家中也是开酒坊的,刚刚分了家,正四处游历,经过此地见到与酒相关的,习惯使然总想关心一二。 林伯将她请进主厅,从一地酒缸中取了两种出来,用酒盅温了,一样倒了一杯,送到桌上。 纪心言先端起其中一杯,对着杯口深深地吸气,等了数秒,又将杯子放下,拿起另一杯,同样地先闻。 来回比较数次后,她发现第二杯的味道更清淡,若是品酒顶好先从清淡的品起。 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杯子,重又拿起第二杯,抿了一口。 在她做这件事时,林伯的视线一直关注着她,甚至跟着她的动作偏头,其紧张可见一斑。 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来看店,但他们多是打着赁店之名,实则就是瞅瞅热闹,顺便散发一下无处可去的同情心,对酒却是根本不上心的。 所以,当林伯看到纪心言选酒的方式,便知她并非对酒一无所知,心下对她所说的来历信了大半。 纪心言却不知林伯的想法,她来回品了两次,问:“你家主卖哪种酒?” 林伯忙指着第一杯,说:“这是家主早先酿的,是我们店经营三代的酒。这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