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不是季平舟,他就在旁安慰着人,轻声细语,眼睛里边淌的水都是暖的,禾筝知道他约莫是不喜欢赵棠秋的,但那份心疼是实打实的。 里面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季舒也不哭了,却更担心禾筝,时不时偷看她,被她白的像墙面的脸吓到,哆哆嗦嗦问:“嫂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没作声。 “要不我叫别的医生来给你看看,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上一次摸到禾筝手这么凉。 还是她给季言湘输血过多晕倒在回北栋的路上的时候。 禾筝摇了下头。 她又笑,眼圈里挂着一行泪,“小舒,我给你姐姐输血的时候特别希望他能来看我一眼,就像现在,看那个女人一样,不用太特别,就心疼一下就行。可是我输血输了三年也没等到。” 灰茫茫的走廊。 一点气儿都没有。 季舒心里忽然咯噔的跳了下,等她再看禾筝,她已经把眼泪擦的干干净净了,“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让我看到了,特别捉弄人吧。” “嫂子……” 季舒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又冰又瘦,跟一道虚无的影子似的。 她笑笑,将手抽出来,“我得走了。” 季舒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看着里面的时候会流露出那样凄惨又刻骨的神色,要等的东西一直没等到,任谁都会失望。 回过了神,她拔起腿就往楼下追,两人的身影在窗口匆匆擦过。 季平舟望了眼,下意识要起身。 手却被赵棠秋摁住了,她瓮声瓮气,疼的小脸煞白,“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心被抚平了下,他又坐好,柔情又沉着,“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回去让陈姐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前半段赵棠秋还是笑着的。 后半段季平舟又说:“最近看上了那部戏,我打声招呼,让上面给你批下来。” 赵棠秋眼里闪过一丝痛,却又很快隐下去。 顺着那道明亮的窗口再望出去,外面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了,只剩一道灰色的光,飘浮着尘絮。 季平舟只当她们是受不了这里的血腥气。 从楼上下去,禾筝没缓一口气。 扑进花草漫溢的院子里,闻着湿腻腻的花香,她还是有点想吐,又走了几步,听到季舒在后喊着她,夹杂着哭腔。 终于走不动。 禾筝才停下等了等她。 她从后面抄上来,张开手臂拦住禾筝的路,小姑娘撑不住,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我不让你走!” “别闹了,我得回去。” 季舒摇着头,咬紧了牙关,脸都憋的通红,“你别走,我让我哥跟你道歉,这事都是他不对,嫂子……” 禾筝宽容地笑。 对待她像是对待一个青春期没长大的小姑娘,“小舒,你不是一直特别喜欢我房间里那条红玛瑙的项链吗?我走了,可别便宜了别的女人。” 季舒抽泣着。 她知道那是季平舟换眼角膜那天,禾筝扛着一场冬雨,踩着几百个台阶爬上山,走的脚趾都磨出了血,在庙里求大师开了光赠了福的坠子。 后来季平舟不要了,就随手扔在梳妆盒里,她却特别喜欢。 禾筝用袖子给她把眼泪擦了,笑容凄美,特别平静,“我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你都拿去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