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日来识芳殿找我,才不只是帮我理了理书脊那么简单。”薛玉润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陛下,你偷看了我的《相思骨》吧?” 楚正则没说话,只又喝了一口茶。 “哎呀呀,看了就看了嘛,你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给我白送那么多东西呢。”薛玉润笑着托腮:“皇帝哥哥,你看了哪一段呀?” “让我猜猜,是花间初识,还是月下相逢?又或者……”薛玉润细细地观察着楚正则的神色:“夤夜私会?” 楚正则放下茶杯,古井无波地看着她:“你盘根究底,是想告诉朕,你已经对《相思骨》了如指掌,不用朕给你送了吗?” 薛玉润“噢~”了一声:“明白了,是夤夜私会。” “德忠!”楚正则扬声唤道。 薛玉润像一头机敏的小鹿一样站了起来,抢先道:“多谢陛下让德忠公公替我收拾好节礼。” 德忠见楚正则没有别的吩咐,笑着应声道:“喏。” 等德忠命人将装着乞巧节礼物的匣子搬来,薛玉润站在门框边上,巧笑嫣嫣地道:“皇帝哥哥,看了夤夜私会也没什么的,夤夜私会没写什么要特意删掉的话,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舒而脱脱兮’的《野有死麕》,对不对?” 楚正则:“……” 是她的哪个王八蛋哥哥给她曲解了《野有死麕》的意思?? 楚正则冷着脸,阔步朝薛玉润走去。 薛玉润朝他做了个鬼脸,脚步轻盈地溜走了。 楚正则注视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再追上去,反倒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看了,是没什么。 可若是书中之景变成了梦,梦中之景又比书里的夤夜私会更进一步—— 停喝安神汤的那一夜,他枕着雷雨声入眠。 后来,薛玉润催着问他梦见了什么。 他没诓薛玉润,梦里的她,是咬了他一口。 只是,她亦雪肤露绯,婉转娇羞地唤着夫君。 楚正则闭了闭眼。 神女入梦,郎心有愧。 * 入梦的神女离去时,背影姣美绰约。 只是,不多时,神女的纤纤素手就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背后,比了一个“三”,欢快地摇了摇。 身为神女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楚正则瞬时就看懂了她的意思——陛下,你连七岁都没了,三岁不能更多。 楚正则:“…………”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站在这儿目送她离开?? * 把皇上“气”了个够呛的薛玉润拐了个弯,却对一直恭送她的德诚莞尔一笑:“好了,现在你们不必提心吊胆了,回去安心伺候便是。” 德诚一愣,这才明白薛玉润去而复返的真正原因——她原来一直在担心皇上会心绪不佳。 德诚恭恭敬敬地候着薛玉润离开,然后赶紧回镜香斋伺候。 镜香斋里,皇上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 只是,在他悄然进门之时,皇上掀起眼帘扫了他一眼。 德诚心下一个激灵,鬼使神差地替薛玉润解释道:“先前薛姑娘在镜香斋门口跟奴才说话,很是关系陛下用了多少早膳。奴才方才恭送薛姑娘回北殿时,薛姑娘还几番叮嘱奴才好生伺候陛下。奴才愚钝,这才知道薛姑娘不是为着乞巧节的礼物,而是挂心陛下,所以去而复返。” 德诚说完,就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刮子。 皇上素不喜人聒噪,可他这话说得啰里八嗦,简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果然,皇上漫不经心地道:“确实愚钝。” 德诚听罢,一时紧张至极,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不如让小诚子给您伺候笔墨,也开开慧根?”德忠笑问。 能给皇上伺候笔墨,是莫大的殊荣,德诚万不敢想。 然而,皇上淡声道:“可。” 德诚毕恭毕敬地上前,恍然大悟。 明白了。 这话虽然啰嗦,可皇上爱听。 * 而此时,让德诚得以近仰天颜的薛玉润,心情愉悦地带着她的乞巧节礼物回到了北殿。 芝麻和西瓜绕着她的腿向她撒娇,薛玉润一边揉着狗头,一边吩咐:“珑缠,拿一瓶我练字时抹在手腕上活血的香露。陛下今日手腕估计也遭了罪,一会儿送去镜香斋。” 她说罢,净过手,轻轻地拨开了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的锁扣。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竹里馆的珍本《相思骨》。 薛玉润如获至宝地把《相思骨》拿出来,正要打开第二册 ,去找檀郞化鬼之后的画,眼角余光忽地瞥见匣子底下的烁烁金光。 薛玉润微愣,抬眼去看——匣子里还整齐地叠着一件衣裳。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