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楚正则输的时候会黑脸,但他其实向来输得磊落大方,对她炫耀从他那儿赢来的珍宝也从不计较。薛玉润虽是疑问,实则当她开口之时,便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她此时已经忘了,当初赢下这玉围棋时,并不太敏锐的直觉还曾告诉过她,这玉围棋对楚正则来说,似乎不太一样。 楚正则看着薛玉润推到他眼前的一对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呼吸微滞。 枝蔓交缠的缠枝莲纹啊…… “皇帝哥哥?”薛玉润有些困惑,出声唤道。 楚正则下意识地伸手覆在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上,短促地回应:“嗯。” 薛玉润看看棋盒又看看他,迟疑地道:“皇帝哥哥,你真的这么喜欢这套玉围棋么?”她眨了眨眼,商量道:“要不这样,我们把这局棋的赌注改成:如果我输了,就把这套玉围棋还给你,怎么样?” 要小狗和不绣荷包,她总得占一样嘛。 楚正则已经缓过神来,闻言瞥了她一眼。 薛玉润正煞有介事地摸着自己的棋盒,不舍地款款道:“为了皇帝哥哥,我愿意忍痛割爱。”只是她发髻上垂落的缎带飘飘晃晃,像极了藏不住的狐狸尾巴,在期待地一摇一摆。 “不必了。”楚正则轻“呵”了一声:“朕什么时候让你忍痛割爱过?” 更何况,他完全不想拥有这套玉围棋。 薛玉润想了想,还真的确实如此。楚正则每次的赌注其实很好猜。小时候是让她练大字,长大了就是绣荷包——总而言之就是她讨厌学什么,他的赌注就是什么,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那算了。”薛玉润撇撇嘴,松开手,利落地摆好棋局,道:“陛下,我们棋盘上见真章。” 第4章 然而,棋盘上并见不出真章来。 “三劫循环。”薛玉润看着眼前的棋局,咬了一下嘴唇又松开。所谓“三劫循环”是指棋局中同时存在三处劫争,皆有关全局胜负,如果棋手互不相让,那就只能和棋了。 薛玉润抬头看了眼楚正则。楚正则手上摩挲着一颗青玉棋子,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回望着她:“那就只能和棋了。” 他们显然谁也不会相让。 薛玉润“嗷”了一声,伸手拣棋子,气势如虹:“再来!” 楚正则头疼地伸手拦她:“你是打算辟谷吗?” “现在就要用膳吗?”薛玉润一时还没能从先前的对战中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问道。 在楚正则身边伺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德忠适时地笑道:“薛姑娘,陛下特地命小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荷香莲子鸡、鳕藕南瓜盅、荷叶肉……” 楚正则咳了一声,扫了德忠一眼。德忠垂手而立,不再说话。 “那当然是要用膳的!”薛玉润没留心他们主仆的眉眼关系,德忠报的菜名听得她心花怒放。 静寄山庄的菡萏宴最负盛名,她就是冲着这些菜,才无比期盼来静寄山庄避暑。去岁静寄山庄大修,她可是等了整整一年呢。 “嗯。”楚正则应了一声,让德忠下去布膳。 薛玉润这才意识到,窗外红霞烧得正艳,早就到了晚膳时分。薛玉润察觉出了一点儿饥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着棋盘道:“不过,下一盘得什么时候才能分胜负呀……” “也可以赌约作废。”楚正则将棋子随手掷入棋盒:“接狗且绣荷包,或者不接狗也不绣荷包,随你。” “接芝麻……吧?”薛玉润脱口而出,却以迟疑收尾,引来楚正则诧异的一瞥。楚正则哂笑道:“芝麻这就失宠了?” “才没有。”薛玉润哼哼了两声,道:“只是,太后请了各家小娘子来庆祝乞巧节,我要是给你绣了荷包,少不得要拿出来作比。比输了也太丢脸了。所以我得想一想,赌约先放着,等她们人到齐了,商量出怎么庆祝乞巧节再说。” 巧果对付不过去的话,那她要想法子引到其他庆贺形式上去。并非所有的闺秀都像许涟漪一样擅长刺绣,许太后就算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