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山观背靠山崖,在胥州道观群中属于位置最偏,规模最小,香火最少的道观,唯一的好处便是其临山崖而建,位置非常差但景色非常美,其中只有几个穷困潦倒,实在无处可去的道士还守着这里。 因为位置很差,所以鲜有人来。 哥儿一身轻衫站在院子里的树下,纯白的发带松松地拢着发,随着发丝一起落在肩头。 他抬头看着从头上枝叶稀疏处落下来的光。 清晨的光线是一天中最为柔和的,晨曦柔柔地落在他的脸上,仿若生了怜意般不忍心弄皱他的眉头。 不远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一边拿着扫帚打扫院落,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 他们这道观只要交上些银钱,就可以在后院厢房腾出一个空的房间给过来的人们清修,不过由于伙食过于清淡,久而久之人们都不肯往这边来了。 然而这个生的极美,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的哥儿便是在秀岳峰闭观几天前被送到这里的,送他来的人还带来不少的银两,说这个人从此只能在此处清修,不可以让他去别的地方。 哥儿生得极美,发黑如墨,肤白若雪,一双眸子清澈的似秋水,眼下殷红的孕痣如同一粒悬在眼角的血泪,让人无端心生怜意。 小道童私下里和同伴讨论过多次,也不知道这漂亮的哥儿是得罪了谁,竟然被送到他们这偏僻的道观,余生若是只能在这里清修一直到垂暮之年,也太可怜了。 漂亮的人谁都喜欢,道观里的小道童私下里约好了,到了饭点轮流去给他送饭。 “苏郎君,刚刚灶房里煮了粥,我一会儿给你端过来。” 哥儿闻声将目光从树影间收回来,对着小道童颔首:“有劳小道长。” 小道童听着他柔柔的声音,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去准备饭了。 苏合再次把目光投向头顶的树枝,他身上半月前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脚腕处也消了肿,这么多天芳华楼的老鸨一定发了疯地想将自己抓回去,可是从始至终都没人来打扰他,也不知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里与世隔绝,那些小道童可以出道观,但是他不可以,他出不去这方寸大小的院子。 苏合将目光投向院外把守远门的壮丁,自从他到了这里,那里就轮换着人把守。 他叹了口气,缓缓迈开刚刚痊愈的身子朝院子里的小房子走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似乎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苏合脚步一顿,奇怪地回过头看向门口。 只见那半开的辕门外,本来守着院门的壮丁竟然不知怎地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苏合心头一惊,隐约看见门后站着一个影子,他大着胆子张口问道:“谁在那里?” 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声从门口传来,苏合绷紧身子。 却听得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年轻的穿着道袍的男子灵活地跨过倒地的壮丁,直接迈过门槛,朝他走来。 苏合朝后退了一步,顿时心生警惕:“你是谁?” 然而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起:“是我。” 苏合一怔,他仔细看向那年轻男子,随即不可思议地唤道:“子观?” 那年轻道士一把扯下头上的伪装用的帽子,一头黑发散了下来,发丝之下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 苏合面上的表情由惊讶转而化为欣喜,然而下一刻又变成焦虑。 他急步上前,却在距离秦子观两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下脚步。他轻轻咬着唇,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可思议:“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让外人进的...” 秦子观笑道:“当然是来见你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身子有些消瘦的哥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微垂眼睑不动声色地将眼中的神情压下,再抬头依旧带着笑,轻声道:“你在这里还好吗,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你?” 苏合轻轻摇了摇头:“观里的道长都对我都很好,我这些日子待在这里,身子恢复得也快,已经没有事了。” 他说完,院子里陷入短暂的宁静,忽然苏合想到了什么,忙抬头急切地看向他:“子观,你不要擅自来这里,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会被抓走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