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贴在他的怀里,她慢慢地蹭了蹭,把手掌打开,掌心里是几颗手串上的珠子。她的语气是轻柔的,却莫名让他觉得飘渺:“我只找到这几个,我们去青山寺再求一个好不好?” 只要她不再这么难过,他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扶着她起来,她脚下发虚,站都站不稳。 程景行心里不忍,和她商量,“你待在家里休息,我去吧。” 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和他说谢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青山寺地势高,半隐在大雾天里。主城区已经不再落雪了,青山寺的碧瓦飞檐上仍旧蒙着一层薄薄的雪。 这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工作日里来的信众也不少。程景行在寺院门外,看着里边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微的迷茫,思考着要求一个开过光的手串应该做什么。 青山寺的住持先看见他,程升还没失势的时候,带着程景行来过几次,他没有在这烧过香拜过佛,只是一圈一圈地瞎逛,以此消磨时间。住持对他的印象不浅,是上回在寺里对一个小姑娘不尊重的那个男孩子,程家的儿子。 主持踱步到他面前,“给你父亲求平安?” 关于程升的案子已经快要结案了,程升涉嫌贪污受贿数千万元,处以十年有期徒刑,没收名下所有财产。 无论怎么求,说到底程升还是逃不开刑罚,他摇摇头,“我想给白恬求一个手串,像她上次那个一样的。” 他口中的白恬,住持也是记得的。她的奶奶常来寺里烧香,求她的平安。程景行能说求一个一样的,原来的那串大概是出了什么岔子。住持抬手,示意他往外走,一面问他:“她奶奶近来可安好?” 他脚步一顿,又迈大步跟上,“奶奶今天走了。” 住持只是轻轻叹气,那是一个善心肠的人,可是人活着就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寺里备着开过光的一些小物件,住持让他自己挑拣一个。和原来一样款式的已经没有了,他从里头拿了一个材质相对好一些的菩提子。 他下意识地掏钱包,住持伸手按住他的手,“不值几个钱,那个小姑娘很依赖她奶奶,还是看紧点好。” 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向住持告别之后,匆匆忙忙返回。途经大殿前他驻足往里看了一会儿,他看见佛那双望穿尘世的眸。 他还是走进大殿里,拿一份香烛,在功德箱里放几张钱,恭恭敬敬地点了蜡烛烧了香,跪在佛前合掌祈愿。 给白恬求个平安。 大雾散去会有阳光从后边探出来,把檐上的雪照得晶莹,不一会儿融化成水嘀嗒下来 青山寺离城区有着老大段路隔着,他匆忙地赶回来。白恬躺在床上,睡姿端正,她阖着眼睛,倒是让人觉得她有种不似人间的美,却也更觉她遥远。 他松了一口气,沉睡时思维模糊总比清醒时的痛苦折磨要好受一些,睡一觉起来该是没有那样难过了吧。 他走近几步,莫名觉得床头柜上的那个小瓶子分外眼熟。他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小瓶子,随手拿起瓶子瞧一眼,瓶身包装上写着“氯美扎酮”。 手中瓶子轻飘飘的,摇一摇听声音,里边已经没几片了。冷不防一个念头撞进脑海,这样大剂量的安眠药是会致死的,他脑子里嗡的一下震得厉害,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失声叫着她的名字。 “白恬!白恬!” 母亲的去世还恍如昨日,今天奶奶也走了,他只顾着白恬,还没来得及难过,终是轮到白恬了。他该怎么办,所有对他好的人都走了。 他止不住呜咽,“何必这样,奶奶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啊……现在你走了,那我呢……” 难怪住持说,还是看紧一点好。 他不该离开她半步的,他应该想到白恬是故意支开他。如果他没有离开,是不是白恬也就不会这样永远的离开他。 这是他的失误,会导致他一辈子的意难平。 脸上感觉到温热,他从泪眼朦胧中看见她半支起身子来捧着他的脸,“哭什么?我都没哭呢。”这是他以前问过她的话。 她面上有着一点点笑意,唇角浅浅地向上翘起,是一种病态的美。他忽然抱紧她,埋首在她颈窝上。只是一会儿,她感受到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的皮肤上。 她不知道程景行突如其来的哭泣,是因为什么。她去牵他的手,被他手中的瓶子硌到。他把瓶子攥得很紧,她废了很大力气才把瓶子给抠出来。看到瓶子,她这才明白过来。 她拍了拍程景行的后背,像他平时哄她那样,“我头疼睡不着,翻了翻你家的医药箱,刚好找到这个所以就吃了一片。我好不容易睡着,你又把我叫醒了。” 他这才回想起来,他母亲以前经常失眠,医生给她开了这个药。所以这大半瓶该是母亲以前用完的,他心底麻麻的,不是因为尴尬。 是一种对失而复得的感谢。 程景行紧紧地拥着她,“千万不能离开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