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德山故意跺脚摇头,压低声音, 却显得义愤填膺的:“还能有谁!先帝如此栽培他,他如今哪还有一点知恩的模样?!” 昝宁还没说话, 里头太后先扬声问话:“莫不是皇帝来了?” 邱德山被抻着脖子似的, 尖锐地应答了一声:“是呢老佛爷,万岁爷来给您请安了!” “请皇帝进来吧。” “嗻!”邱德山回了太后的话, 紧跟着弓腰,手朝前一伸, 一脸谄容,“万岁爷请进吧。” 进了门, 看见御医正在收拾药箱, 昝宁问:“平安脉请得怎么样?” 御医急忙打千回复:“启禀万岁爷,皇太后是情志郁结,肝气不舒, 所以有些面黄头疼,腹胀不思饮食的症状。” “肝气发得挺重。”邱德山补充道,“这几日下肋疼痛,晚上睡也睡不好,辗转反侧的,真是郁结得厉害呢!” 御医看了这太后宫中的红人一眼,不能不敷衍道:“如此,那臣的方子里还要加减几味药材。” 太后道:“你看该用什么方子就用什么方子,别听他瞎说。” 剜了邱德山一眼。 等御医下去,她又挥退了屋子里其他宫女,目视邱德山说:“小邱子,很久不掌嘴了是吧?” 邱德山顿时矮了半截,“扑通”跪在地上委屈兮兮说:“奴才错了,太后您要打要罚都使得,可您不能再生气了。” 太后叹了口气,说:“礼邸一直是狂妄的性子,当了辅政王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都捧着他,也怨不得他越来越张狂。我这次犯了肝气,也不全是因为他,主要还是担心福晋她的身子骨。当然,礼亲王恋栈,也薄情,我也气他。但是他们夫妻间相濡以沫这么多年,这种时候我也不能为难了礼王,让福晋反而觉得我落井下石了。” 邱德山仿佛就等着她这一句,无声地冷哼,嘴角眉梢俱是不屑。 太后当然看了出来,也很恼怒,质问道:“邱德山,你有话就直说吧。” 邱德山拿捏透了这位主子,顿时又就地碰头,然后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论理呢,奴才是没资格说礼王内邸的事。但是,前几日送太后的赏赐去礼邸,实在是看不下去。” “怎么呢?” 邱德山说:“礼亲王不是硬顶住了宗人府,不让削掉吴氏的侧福晋之位嘛?” 太后哼一声:“宠是够宠的,不过这样的小事,太过为难也不必了。” “何止是宠妾的那种宠!”邱德山为福晋纳兰氏叫屈一样,“家里管事的钥匙已经全数挂在吴氏的腰间了!吴氏那行事做派,简直就是新福晋了!估摸着就在等着……” 他话说了一半自己咬住了,但也已经够了,因为太后的下眼睑开始抽搐,额角的青筋暴露出来,手攥着一块绢子,沉默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邱德山也有勇气下狠手,假作被惊到的样子,扬手就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顿时脸红肿了,眼泪鼻涕流出来:“哎哟喂,奴才这张快嘴!太后您可别气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当奴才什么都没说吧!” 太后城府极深,看了邱德山一眼,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只压低声音说了句“滚吧”。 昝宁也是一脸惊惶,说了句“额涅别生气”,太后打断道:“皇帝事情忙,也别在我这儿耽误了。” 昝宁和邱德山一道退出来,两个人都是好一会儿静默无言。 邱德山送皇帝送到慈宁宫大门外,打了个千儿,垂手而抬头,笑嘻嘻说:“万岁爷,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昝宁点点头:“朕有些担心。” 邱德山笑道:“太后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呢。” 昝宁再次点点头,他的暖轿停在一边,邱德山很殷勤地上前帮他揭轿帘子。 皇帝坐进去,说了句:“太后这阵子身子骨不好,只怕离不得邱谙达。” 邱德山说:“奴才也只有多为太后办点事分忧,才能让她老人家高兴些。日日杵在她面前,她老人家还拿奴才撒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