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姜汁挤在肉馅里,一点葱粒儿和姜粒儿都不见,却满口的葱姜滋味和荠菜清香。大骨的汤煮,鲜得不行,再撒点虾皮、紫菜、蛋皮、小葱,啧啧,那味道,吃的就是一个鲜美热和!可惜不能久置,会糊掉,不然带给万岁爷尝尝。御膳房做出来,真没这个味道!” 昝宁给她说得有些发愣,听完了才觉得嘴里湿津津的,咳嗽一声才说:“你这张嘴,死物都给你说活了!” “不信?那什么时候万岁爷再出宫审案子,就跟着奴才去尝尝呗。” “胆大妄为,头都要给你摘掉。”他手指轻轻顶着李夕月的脑袋顶心转了转,然而就像被她带着玩金蛉子、斗蛐蛐、放鹰一样,心里的好奇蓬蓬勃勃生长了起来。 第106章 眼见着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李夕月估摸着昝宁会放一放陈李氏的案子——毕竟,谁在过年时操心这个呢?对于百姓家的孩子而言,从小过年就是最幸福的存在, 有新衣服,有好吃的, 有好玩的, 也格外放松自由。 进到皇宫, 新衣服和好吃的都有,但是放松自由是甭想了。年前洒扫除尘,整个养心殿被清理得焕然一新。御厨房也最忙, 皇宫自用的和赏人的饽饽果桌一笼屉一笼屉地蒸出来, 做得精致无比。 皇帝也不闲,从年三十开始,一场又一场祭祀, 一次又一次国宴,一轮又一轮家宴和听戏, 每天光不同场合的衣裳就得换三五回, 还得整天带着笑脸,带头“举国欢庆”, 陪着太后看戏到二更方能回去休息。 李夕月觉得,做皇帝真是不容易! 最不容易的是大年里按规制坤宁宫也要大祭, 皇后自然是主祭,而帝后这几天需得在一间屋子里过夜。 乾清宫打扫过了, 虽说名义上是皇帝的正头寝宫, 但日常其实不用,御门听政和大祀时才开一开。昝宁在乾清宫的寝宫里坐着,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大过年的不便骂宫女太监出气,只能眉一皱,看谁不顺眼就瞪谁。 皇后穿着吉服进来,看见他就不由要嘲讽:“哟,皇上先还挺高兴的,谁把万岁爷惹得一点笑容都没了?” 这几天是对昝宁的苦刑,他瞥一眼皇后——她也是毫无笑意的模样。 天已经晚了,自鸣钟短针即将指向“xi”,昝宁深吸一口气,说:“端点茶来,喝了睡觉。” 皇后的贴身宫女为她卸妆,皇后从镜子里看见李夕月端的是君山茶的茶碗,不由说:“都快子初了,万不能再喝茶水,晚上岂不是睡不着觉了?端点安神的枣仁汤罢。” 李夕月应了声“是”,但眼睛只管睃她的正主儿昝宁,听他的吩咐。 果然,昝宁毫不客气地说:“喝什么枣仁汤?就这个!” 端过茶就喝。喝完了果然不睡,歪在一边的条炕上抓过书乱翻。 李夕月和其他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把手头的任务忙完,给帝后道了“安置”,跪安出了门。 第二天大早,例行要起早。 昝宁顶着两个郁青色的眼圈,闭着眼睛张手让司寝的宫女帮着穿衣。 敬事房要记档,李贵低声问:“万岁爷,昨晚上……记档吗?” “爱记不记!”他没好气地说。 琢磨这话意,无非是:我啥也没干你记了也行,不记也不会闹出怀孕无档的事。 李贵太明白他了,绝不再为这事折磨他,“嗻”了一声,又说:“早上要给太后奉茶,一切都备齐全了。” 一切都备齐全了,只剩皇帝和皇后去做一趟形式。 大过年的要“承欢膝下”,俩夫妻扮着惯性的假笑,在太后面前奉茶奉果,笑语晏晏。 太后宫里还有其他嫔妃、公主福晋、位高的命妇在拜年凑趣。 太后的姐姐——礼亲王福晋自然也在,而且所居的位次高于其他人。 昝宁在她们给自己行礼的时候悄然瞟了一眼礼王福晋,又瞟了一眼颖嫔,两个人都有些没睡好的憔悴,但礼亲王福晋神采奕奕,仿佛浑身都冒着锐气。 他垂下眼皮,心里知道之前埋下的一根根线已经起了作用。 大家无论真心的、假意的,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吃过丰盛的点心,招呼着去看戏。 太后招招手对昝宁说:“皇帝,昨日你贡上来的西洋的八音盒,实在是精巧,有两个机关我竟然不会使,她们先去看戏,你来教教我怎么玩。”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