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明日卯时八刻,宫中女官一早就来要帮我量体裁衣…我若是起不来, 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失了未来首辅夫人的脸面? 所以呢…霖郎今日还是暂且先回去, 独自安歇吧…” 说罢,阮珑玲将他轻轻往后一推,紧而伸出两条纤柔的手臂,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合上了琉璃花窗。 哪怕是想要跃窗而入, 却也已是来不及。 男人摸了摸险些被撞上的鼻尖, 轻叹了一声, 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罢罢罢。 想着她今日不仅在顺国公府受了苛责, 又遭到了张颜芙的缠扰,想必已是心力交瘁了,就暂且饶过她这一遭。 左右她再也跑不了,这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日子,也拢共过不了几日了。 或是因为心安,这夜李渚霖倒睡得格外安稳,次日清晨醒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洗漱完之后,惦记着未处理完的那几桩政事,连早膳也未顾得上吃,就驱车往宫中匆匆赶去了。 边关战事未平,那几个平日里互不相让的边陲小国,眼见晏朝势起,担心覆巢之下无完卵,竟齐齐扭成了一股绳起兵挑事,借这熟悉地势的优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边境驻兵烦不胜烦… 李渚霖先是宣召了几个内阁大臣一同制定战术,又任命了新的膘骑大将军,紧而与薛烬谈论了几桩谋逆要案,了解五桩人命官司的案情进展… ……直至忙到了午时一刻,才能坐到偏厅中,准备饮口热茶,垫几块糕点,小憩一会。 战事焦灼,事务繁忙时,李渚霖甚至连澜翠苑也顾不上回,常歇在德政殿的此间偏厅内安寝,此处的床榻寝具一应俱全,也常备着换洗衣物。 他端坐在官帽椅上,面上略有疲惫,正抬着指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门外走入个真青绉纱圆顶帽,衣着葵花胸背团领裳的无须太监,行走在御前的人,若不小心谨慎些,顷刻就会命丧黄泉。此人年岁瞧着倒也不大,可一行一动间,确实极其稳重的。 此时,正低眉顺眼着,将置盘上的茶点,一样样依次传送李渚霖身前的案桌上。 直到指尖触到了那紫砂法郎彩绘八仙茶壶,只听得身前的权臣蓦然冷然问了句, “刘喆,你来勤政殿伺候多久了?” 刘喆心脏猛然漏跳一拍,握着壶身的手微微一颤,紧而神色未变,将头愈发垂得更低些,恭谨答道, “回大人的话,奴才来勤政殿伺候,已整整三年了。” 首辅大人生性多疑,勤政殿的人杀得杀,砍得砍,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办事极妥当者才能留用,鲜少有人能撑过三个月,而刘喆能在此当差三年,已经这皇宫中的诸多太监中的佼佼者了。 “是,我记得你刚来时,不过是个末品典簿。 现如今倒熬成了一品太监了。” 李渚霖轻叹了几声,又微微换了个姿势,换手揉按着另一侧的太阳穴,那双能睥睨天下的眼眸沉阖着,并未抬起分毫, “须知在我身侧办事,哪怕愚笨些倒也不要紧,最紧要的,是要忠心。 你是聪明人,历来干得不错,今后也莫让我失望才是。” 此番话似是另有所指,听得刘喆寒毛竖起,冷汗直冒,只感到贴身的中衣瞬间湿透,不禁暗吞了口唾沫。 可好在近身伺候久了,多少能咂摸出些主子的脾性,现在细细听来,首辅的情绪倒并未有何异常,想来是没有察觉出些什么的… “大人放心,奴才必不负大人所望。 今后必继续为大人鞍前马后,分忧解难。” 说罢。 刘喆还是将手中的紫砂法郎彩绘八仙茶壶,继续递送了上去。 桌上的茶点样样精致可口,让人望之便食指大开。 李渚霖本就有些饿意,连续拣了好几块吃入腹中,糕点美味却也多少有些干涩,便接连饮了好几口茶水之后,只觉困意愈发浓烈,遣退了众人,独自往内间安歇去了。 那无色无味的药粉,乃是刘喆亲自倒入搅和均匀的。 此刻眼睁睁瞧着那壶茶水大半都空了,赶忙退了出来,急忙行入了德政殿后的一间偏僻庑房当中,他将门打开,又迅速合上。 冲着里头等候已久的人道, “事已办成,并无错漏。 那合欢散药性虽猛,可首辅大人武功盖世内力深厚,并未立马发作,想来此时也差不多抵挡不住了… 张姑娘,您这便跟着奴才来吧。” 在屋中焦躁到来回踱步的,真是佯装成太监的张颜芙。 那身略微宽大的太监衣裳,套在她身上极不合身,显得空荡之余,四处还有些鼓鼓囊囊,不过宽大了袖摆一遮,倒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她原本还担心事情败露,急得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