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黯,空闲的那一只手,欲要?去撩拨一下她鸦鬓青丝,但指腹伸至一半,他顾及到了什么,复又隐抑且克制地敛回手,凝声说道:“长兄翌日若是要?去打前锋,去茗鸾苑探查敌情的话,务必带上?我。” 温廷安闻声,适时?抬起了头来,好巧不巧地,因是两人挨得近了些许,庶几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在她抬首的那一刹,她的鼻尖碰擦着了少年疏朗薄冷的下颔线,仿佛两块燧石在干燥的空气之中,碰蹭出了一簇燎亮湛明的花火,这一花火,原先是爝火之势,随着时?间的淌逝,而渐成燎原之火。 温廷安与?温廷舜俱是一滞。 但他们没有怔滞太久,仅是佯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温廷安按捺住失序了一瞬的心跳,视线落在温廷舜的伤口,手中敷伤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淡声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若你仍旧是『秋笙』,我会让你去茗鸾苑,让你留在常娘身旁,继续打探敌情态势,但你目下身份已经暴露了,让你就这般只身潜入敌境,委实太过于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涉险。” 温廷舜一听,悉身微微地滞了一下,心中仿佛被?一株狗尾巴草,反反复复地撩弄了几下,泛起了一阵亘久的颤栗,让人食髓知味,他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食指的指关节,对温廷安淡声道:“虽说是身份暴露了,但我还?有轻功傍身,来去自如,探查敌情之时?,便是不易被?发?现与?觉察,并且,我也能替长兄打掩护,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照应,是也不是?” 话是这个道理?儿,没错,温廷舜的话辞无懈可击。 温廷安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晌久,适才反驳他的话道:“纵然你的轻功能达到雁过无痕的水准,能替我打掩护,但这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东苑之中有媵王、完颜宗武、庞珑与?钟伯清,此些人皆是狠角色,皆是不好对付,若是教?他们其中一人发?现了你的存在,你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他们兵卒众多,而你只有孑然一人,谅是轻功再好,又能如何,你也会濒临寡不敌众之局,到时?候你当如何应对。” 温廷安道:“总而言之,这件事,我不会同?意,也不答应。” 火折子上?摇晃的酥油火,落在了两人身上?,火光将彼此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 温廷舜眉眸掠过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可是,让长兄一人去打探敌情,谅是你身上?有伪饰,但无可避免会遇到危险,我也不能让长兄兀自一人去涉险。” 温廷舜这般说话,显然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廷安先是一噎,继而是哭笑不得,正?想启齿辩驳一二?,殊不知,在下一瞬,却见温廷舜敛着眸色,一错不错地望定她,那一只手隔着一层袖袂,不轻不重?地握着了她的骨腕,正?色地说道:“长兄方才有一句话说岔了,我并非孑然一身——” “毕竟,不是还?有你吗?” 少年的话音,俨似一块凭空抛掷入深潭之中的磐石,一举掀起了千层浪,那看不见的涟漪与?水花,于瞬息之间,震荡在了温廷安的心腔之上?,她瞠着眸心,睫羽显著地颤了一颤,视线迎面撞上?了少年深静如止水的漆眸,因是离得近了些许,她在他的瞳仁之中,寻觅到了她自己微小的身影。 此番,温廷安多少有一些语塞,她素来是伶牙俐齿的,反应也极快,但在此遭,她是生平头一回陷入了大脑乱如麻的状态。 少年的声线惯常是锋锐的,但方才说话时?,减淡了几分锐利,平添了难得柔和,他的目色,亦是随着话音之起落,而逐渐变得温煦近人,时?有几缕幽风,自隧洞顶上?扫掠而来,两人的衣裾被?风剧烈地卷起,牵扯出了无数的褶痕,但那被?卷了乱的,又岂止是彼此的衣袍。 温廷安的心,似乎也随着袖袍被?拂乱,而随之乱了,心尖之上?漫延出了深浅不一的褶痕,衣袍之上?的褶痕,是浅淡的,而她心尖之上?的褶痕,是浓烈的。 温廷舜的那一席话,如时?涨时?伏的潮汐,推挤在了她的心口之上?挥之不去。 每次意见生出了分歧,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死穴,让她心肠子变软,不得不同?意他的所?述之事。 目下,温廷安顿感局促,少年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她却不想去迎视,口吻带了几分妥协的意味,谨声道:“翌日你随同?我出去打前锋,兹事并非不可以?,但我得事先声明——翌日乃是媵王与?完颜宗武的第二?回谈判,兹事体大,两人各有算计与?筹谋,届时?可能会频生变局,你在打探敌情之时?,诸端行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