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珍惜地抱着匣子,跟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道:“姐姐尽管放心,经过这个事我哪里还敢不当心。再说了,我们这地方平日里哪有人来,便是我拉着人来看我给姨娘煎药,只怕人家也没兴趣呢。” 菱月道:“不是还有一个叫莲儿的?总得避开她一些。” 顾府的规矩,每个姨娘身边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宁姨娘身边伺候的,一个是冬儿,另一个就是这个叫莲儿的丫头了。 和冬儿这个忠心耿耿的不一样,自从宁姨娘失了宠,备受冷落和欺压,莲儿就渐渐地不把宁姨娘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菱月这几趟过来,鲜少能见到这个丫头的影子,也不知道上哪里躲懒去了。 提起这个人冬儿就生气,说道:“她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我自个儿煎药,不去劳烦她,她正好乐得清闲,指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哼,她能来凑这份热闹?” 下人间捧高踩低也是常态。 一个失了宠的姨娘,便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对她又能有多少尊重? 哪个不愿意去烧热灶,倒愿意坐冷板凳呢? 就拿莲儿举例,虽然她伺候的主子是宁姨娘,但她的工钱并不是经由宁姨娘的手发给她,每个月,她得上正房的顾二奶奶那里去领工钱。 只这一点,顾二奶奶就能把宁姨娘身边的人控制在自个儿手里。 因此,莲儿这般行事也实在不足为奇。 倒是冬儿这般对宁姨娘忠心耿耿的丫头,才是特例。 菱月爱惜地把冬儿额角的碎发拢了拢。 她听宁姨娘说起过冬儿的事儿。 冬儿同宁姨娘一样,也是个苦命人。 从小没了爹,娘改嫁了,自小跟着叔叔家过日子。 她没爹疼没娘爱的,在叔叔家里说是个侄女,其实日子过得跟个使唤丫头似的。 宁姨娘很怜惜她。 平日里待她倒像待个妹妹似的。 从来没人对冬儿这般好过。 冬儿感激非常,从此她心里眼里就只有宁姨娘一个了。 等菱月一走,冬儿眼见四下无人,忙关紧了门窗,快手快脚地就把药给宁姨娘煎上了。 这个时辰大家伙刚吃过午饭,正困乏呢,轻易没人走动的。 药煎好,热腾腾的一碗,宁姨娘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第17章 一个月后。 惜红院。 正房的翠儿从西厢房出来,顺着两旁的游廊,回了正房。 堂屋里暖香融融,崔氏歪坐在铺着软垫的金丝楠木椅上,正闭目养神呢。 翠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立在一旁轻声禀报:“奴婢瞧着宁姨娘情形不大好,宁姨娘说胸口疼,捂着帕子咳个没完,说是到了晚上也不得安稳的,一直咳嗽,昨晚上还咳出血来了,冬儿拿给奴婢看了,真真的。奴婢瞧着像是不大好。” 崔氏睁开眼睛,问道:“真的不好了?” 翠儿点点头,道:“恐怕要预备着。奴婢听人家说,人一旦咳血命就不长久了。奴婢寻思着,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顿了顿,翠儿又道:“奴婢瞧着这情形,是不是请大夫来再给宁姨娘看一看,开几服药吃着?” 再请大夫来看,这是西厢房那头提出来的,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不请倒容易落人口舌。 不过翠儿怕惹二奶奶厌烦,所以不提这一茬。 崔氏没有反对:“你去安排就是。” 崔氏又道:“就请之前的那位大夫,他熟悉宁姨娘的病情,请他来就是。” 翠儿道:“奴婢省得。” 当天下午,许茂礼给请来了。 这是许茂礼第三次来给宁姨娘看病了。 头一次,药给钱妈妈偷走了。 第二次,钱妈妈在家养病呢,这次没人偷宁姨娘的药,许大夫给配的药顺顺利利地到了宁姨娘手里。 今儿是第三次。 许茂礼仔细问过、看过宁姨娘的症状。 是时候收尾了。 看过病,许茂礼被小丫头领着进了正房的堂屋。 堂屋面阔三间,处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许茂礼被引到一扇云母石屏风处。 四周仆婢林立,崔氏雍容华贵地端坐在另一头,隔着一扇屏风和许大夫交谈。 崔氏没耐性绕弯子,直言道:“宁姨娘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形,还望大夫直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