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太后着袆衣大朝服,头戴翠钿三龙二凤冠,恭手肃目端坐其上,宛如神祗。 众卿行了礼,秉着笏板依队列站好。 襄王迷茫地望着太后,不知母亲要做什么,哥去哪里了? 沉思间太后开口了:“前朝、后宫近日蜚短流长,指摘皇帝失德之言,哀家痛心疾首,追究其因,皆为贵妃慕容氏所致,此女容貌妖艳,举手投足间有狐媚之态,委实不是祥瑞之兆,且皇帝因她缕缕违逆,焉知不是被迷惑了心智。” 襄王惊愕失色,立刻有不好的预感。 人群中的慕容康望着上座,眼神如冷刃。 四壁辉煌的殿堂铿锵回音,只听太后道:“今日哀家以圣母皇太后之尊下旨,为保国祚,废去慕容氏贵妃之位,贬为庶人,幽禁于道观,终身不得踏入宫闱。”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领头的沈从武嘴角一挑,废了又如何,皇帝贪欲误国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不是这一个小小作为可以补救的。 有几位皇帝亲信心腹出列,正要以贵妃曾用私银赈灾,茂德含芳启奏,恰这时内殿传来一声清脆的啜泣,身着翟衣凤冠的女子盈盈走出来,姌巧玲珑的身姿,蛾眉倒蹙,杏眼圆睁,众臣齐齐一怔,如置梦中,好一个悲愤含怒的美人! 众卿略略一揖,念了句:“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斥道:“哀家旨意已下,她已不是贵妃了,快来人,将翟服褪下!春和殿的金宝和金册一并收回!” 贵妃挥袖喝退内监,怒问太后:“臣妾可犯了什么罪?母后你要废了臣妾,臣妾冤枉。” 太后冷冷道:“王者崇建妇官,列妃之崇,惟德其选,首要身世贵重,懿德茂行,含章粹美,淑慎其身,尚用终于庆誉,你举止轻佻,言语粗鄙,外是再嫁之身,前夫尚在,丧夫之名不实,休书不以为证,内无妇德之美,惟赞宫庭,只会魅惑蛊惑皇帝,哀家当然不容你!” 贵妃款款跪倒,呜咽道:“臣妾从龙十载,为陛下诞育皇子公主,虽无辅成内治之功,但也算有苦劳啊,你们皇家不能做这般无情绝义,褫夺我的小殿下做大统之选,如今又夺了我的位份,不公!。” 下头的几名御史本来满怀同情这位贵妃娘娘,但听此言,如此矫揉造作,可谓褒姒妲己之流,不知施了多少狐媚功夫痴缠陛下的。 太后丝毫不让。 贵妃恼羞成怒,忽然双膝一直,上了阶樨,众臣说:“放肆!” 贵妃眼中没了眼泪,笑颜如花地面对芸芸百官,把玩着无名指的紫花小戒,道:“本宫伺候了陛下十年,青春韶华尽付,诞育皇嗣血脉,也算为朝廷立下汗马之功,如今色衰迟暮竟要被弃,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众卿义愤地咬牙,左右司谏是刚正直板的人儿,听闻此无所忌惮的言语,不由得拳头攥了攥:“不知汝要如何?” 贵妃直视着他们,展开一个极妖媚的笑,仿佛是戏谑:“自然是赔偿本宫的韶华岁月,本宫出宫修行带走自己的嫁妆,朝廷每月予我一千两的花用,并终身保我富贵安康,如此,我自与陛下两决绝。” 话音一落,下头一派静默,个个瞠目结舌。 开天辟地以来,三皇五帝以来,还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几位白胡子大学士险些吐血。 怪道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虽惊诧,但御史台这些毕竟不是吃素的,纷纷出列,群声鼎沸骂了起来,讽刺贵妃妖冶货色,敢在神圣的大正殿无的放矢,脏了朝堂的地界,当赐白绫三尺。 贵妃不气不恼,反而笑的灿烂,指着他们道:“信不信本宫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摘了尔等的脑袋!本宫只要唱一唱曲,跳一支舞,陛下就无所不依。” 众臣终于相信陛下是被魅惑了,这几年种种行为都是失了智的,掩袖工馋,近狎邪僻,逼死宸、淑德三妃。 乌纱冠倾倒一大片,连连磕头:“请太后下旨赐死此妖妇。” 太后咳了连声,道:“哀家宝相礼佛之人,我佛普度苍生,哀家不敢开杀戒,贵妃虽举止无状,但刚刚诞下九皇子,功过相抵,确实不当死罪。” 众臣一阵大磕特磕:“惑主的妖媚,留着一日是祸害,请太后代陛下决断。” 太后合掌向天:“阿弥陀佛,哀家一介后宫妇人,不敢杀害人命。” 众臣不停跪磕。 襄王怔怔地望着那个小女子,心叹好一个不让须眉的,敢以纤纤弱质抵挡泼天骂名,为心爱之人敢于终身受世人唾弃,在这不见狼烟的战场临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