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离东西六宫甚远,风景瑰丽,分外雅致的,这用意很明显。 侍奉的宫人无不毕恭毕敬,一应用度皆是最好的,领班宫女叫月蘅,是昌明殿的一等宫女,足见皇帝对她上心,她知道自己一片痴心终于盼来了回应,血没有白流。 宫人说十一临盆了,生了个公主,这下子不能缠着陛下了,她心知就在这几日了,每个晨起都精心梳妆,穿上最出彩的衣衫。 垂花门外内监母鸭似的嗓音传:“陛下到——” 静妍心跳猛然雀跃,站在花树下几乎要晕过去,努力端着矜持,摸一摸髻上的钗,展开最优雅的笑。 皇帝仍穿着明黄龙纹长袍,伟岸如山的身影踏步进来,清风朗月的神情,唇角轻轻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静妍痴痴地望着,眼前清晰地浮现那年淮南初见,他一袭雪白流云纹襕衫,手握水墨折扇,衣袂飘逸,身姿洒脱,翩翩鹤立众人之中,如众星攒月,宝光玉润,遗世孤雅。隔了这么多年他沉淀了几分内敛,也越发风度怡人。 “陛下圣躬金安。”她盈盈一福,眼中忍不住热意泛滥。 皇帝望着她,摆了摆手指温声说免礼,语气充满关切,对左右道:“现下气候转凉,怎么让慕容才人站在风口,也不拿披风来,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月蘅和一众宫人骇的跪地:“奴婢该死,陛下赎罪.....” 静妍忙求情,声韵温柔婉转:“陛下勿怪,这会子阳光大,是嫔妾要出来走一走,并未觉得冷,谢陛下关心,嫔妾荣幸之至。” 皇帝嘴角笑意不变,走到面前携住了她一只肘:“快起。” 隔着衣衫男人手掌温热地贴着,静妍心跳怦怦怦如小鹿乱撞,头皮发热,羞的不敢抬头:“谢陛下。” 皇帝的声音也温柔似水,如在时空之外的地方:“从前没仔细端详过你,原来你这样美。” 静妍欢喜的眼前发晕,皇帝携着她向屋中走去,静妍明白接下来的事,愈发脸上如火烫,羞的不敢看人,宫人们心意神会,待一男一女进了屋,在身后为他们阖上了门扇。 月蘅好奇,照理陛下若临幸该有司寝太监跟随,要记彤史,怎么只有昌明殿的几个下监,连小柱子都没来。 屋内,皇帝松开女子的肘,一挥袍角直接坐到了圆桌的桌板子上,静妍的美人颔儿险些惊掉,陛下怎.....怎么...... 皇帝指了指榻椅,让她坐下。 静妍不明所以,身姿款款地落座,皇帝嘴角轻轻弯着静静看着她,那眸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叫她生了两分不安。 皇帝忽然道:“慕容姝,姝,美之好也,静女其姝1,柔嘉惟则2,静女其娈,令仪令色,多好的名字!” 静妍被这样自己倾慕的男子赞美,一时有些飘飘然,端静地一笑,慢条斯理的声韵:“陛下,嫔妾的小字唤作静妍,正是应了静女的静,妍字,对应美之好也。” 皇帝忽而轻笑了一声,问:“告诉朕,你为何来宫里啊?” 静妍落落大方地答:“心悦君兮而来,为倾慕之人而来。” 这话让皇帝听的很不适,这是定柔说过的字,从旁人的口中说出全然变了意味,他摩挲着指上的扳指,又问:“你不过与朕一面之缘,何以如此义无反顾,告诉朕,你心悦朕什么?倾慕朕什么呀?” 静妍毫不犹豫地答:“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厌厌良人,秩秩德音。嫔妾初见陛下第一眼,便知是松风水月、明珠朗润的君子,正是嫔妾一生所求的良人。” 皇帝猛然大笑出声,满是自嘲的韵味,震荡的四壁回音,让静妍不敢相信,微微恍惚起来,皇帝眼角流出一点笑泪,对她道:“慕容姝,你真是个傻的,朕还未见过你这样傻的,那么匆匆一面你就敢倾付了终身,自以为洞悉了朕的底蕴,你傻的真可怜。” 静妍目光闪出了幽怨。 皇帝道:“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你十一妹是怎么委身的吗?” 静妍想不透他要说什么。 “反正现在她已经是朕的妃御,告诉你也无妨,你们一母同胞,她的性情你该了解几分,是那种爱慕虚荣名利的吗?若贪恋荣华何苦出宫嫁到陆府,她对朕完全无意,是朕,用了强才得手的,就在陆家的小别院,她百般反抗,便将她绑了起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母亲,她知道真相。” 静妍惊得双目大睁,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爱慕到极处的男人说出的话,是清风明月的君子说出的话,双臂一阵急颤。 皇帝露出回味的表情:“朕是真没想到,一个女子做了寡妇会那样美味,在淮南初见她时,青涩的像新结出来杏子,可现在的她如同水蜜桃,那滋味,让人销魂蚀骨,让人想长久的占有。” 静妍后脊冒出森森寒意,手臂抖个不停,胸口如负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