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消息传到了慕容府。 温氏傻了,问了一句:“她犯了什么事啊?儿啊,你是完了......” 而后便哭晕了。 慕容槐感慨:“这是告诉我不要痴心妄想......” 慕容氏已走上式微,现在有他在一日还能维持,将来怕堕入末世之流。 夜里,换上了粉衣宫装的慕容宫女被鸢歌带着进了外值房,这是西六宫下值后吃饭的地方,明日白天正式上值,一进了门,里头十几张长条方桌,乌压压坐满了内监和宫娥,每个桌上摆着菜肴,按照规矩,碗筷不能发出声响,默然进食,望着从天上掉下来似的人物,内监们眼睛顿时直了。旁边的几个木甑盛着粳米饭和馒头,定柔盛了饭,找了张桌子,菜还不错,有荤有素,没有道家忌讳的蒜韭这些东西,大约是怕当值的时候口中有异味吧。 吃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很快又见了底,用帕子包了两个馒头,走了。 内监们呼啦啦围到了门口,望着纤巧姌袅的背影,有个小监说:“嘿嘿,这么个美人,吃的比我还多,还吃的那么好看!” 有说:“我打出娘胎,还没见过仙女呢,今儿算见到活的了。” 宫女们或有与之私下相好的,恨得暗自咬牙。 回到耳房,一屋住着八个宫女,都是日值的,洗漱过,坐在炕边嗑瓜子闲聊,见到定柔,使了个眼色,慧姠放话要好好招呼她。定柔的床铺在边上,走过去整理被褥,旁边是个圆脸宫女,模样娇憨,坐着往旁边挪了挪,如避瘟神。 “嗨,新来的,知道这儿的规矩吗?”一个方圆脸的宫女说。 定柔摇了摇头,那人道:“圆圆是你之前新来的,问她喽。”指了指那个圆脸宫女。 圆脸宫女嚅嗫道:“给两位管事嬷嬷端洗脚水,洗袜洗亵衣,大家的衣服,也是我洗的,以后你下了值,便都是你的事了。” 方圆脸的宫女笑:“听明白了罢。” 说着指了指墙角三个大木盆,堆叠着满甸甸的衣物。“先去旁边耳房伏侍嬷嬷洗漱,嬷嬷脾气不好,去晚了仔细发落你。” “请问热水在何处?” “外头水房,出去右转两个门,有烧水的太监候着。” 定柔起身去了,盛了水回来,到旁边耳房果然两个半老的妇人,一个在抽烟丝,一个在捶肩,骂了句:“死哪儿去了!这会子才来,人老了睡晚些便睡不着了!小贱人!” 定柔没吭气,放下水要走,嬷嬷尖利的声音:“话没说完你敢走!作死的小娼妇!看我不拧死你!” 耳朵被揪住,肩上一阵掐拧,力道极狠,嬷嬷出了气又重新坐回了炕:“愣着作甚!还不快来!” 定柔耳上发烧,揉着肩头,想起了皇后的话:“好好当差......” 师傅的话:“老吾老及人之老。” 及人之老......她走到炕前弯身下去,给两个嬷嬷脱了鞋,褪下汗袜,兑好了水,试了试手温,这才把脚丫放进去,抬头问她们:“烫不烫?” 嬷嬷满意地阖目,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洗罢了,倒了脏水,自觉拿起脏袜亵衣,连着三大盆衣物,在院子的宫灯下刷刷刷搓洗着,没有浆水和皂角,只有蛮锤,要多捶打几遍。 宫女们围在叉窗后看的发笑。“还不得洗一夜啊。” 她们刚入睡她便洗完了,搭在竹架上,回来看到整齐一致的睡姿,困意浮上心头,想起花生和毛团还饿着,忙往御苑奔去。 来回两个时辰,寅时的梆子敲了。 宫女们轻轻打着睡鼾,摸着黑躺进被褥,却酝酿不出睡意了,窗纸上月色如银,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廊下,抱膝坐在石阶上,望着明澄澄的一轮皓月,今日是中旬十四日,差了个边儿,不成圆。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为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月亮,你能不能捎信给去妙真观,告诉我的两个亲人,茜儿想她们......想她们...... 第二日辰时初刻换值,宫女们醒来,天还没亮透,看到慕容宫女在方桌前熨衣物,一件件叠的齐齐整整,如尺子比着一般。 “夜里干透了,早上雾气重,我怕潮了,收了回来,不知道是你们谁的,来取吧。”女子唇角含着善意的笑,浅浅一抹腼腆。 宫女们面面相觑了一番。 换了值,太妃还未起,敬惠馆一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