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落雁显是想起李密的横死,双目射出黯然神色,垂首无语。 徐子陵不想她记起伤心事,问道:“窦公被破是多久前的事?” 沈落雁记起此行目的,忙道:“是三天前的事。李世民翌日即率军起行,我猜他的先发部队至迟该在五天内抵达此处,你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又黛眉轻蹙道:“你们怎能出入自如的到这里来?” 即使沈牧信任沈落雁,因事关重大,仍不敢泄露真相,又不忍骗她,凑过去在她晶莹通透的小耳旁低声道:“这是凭着可低来高去的好处。” 跋锋寒怕沈牧愈说愈露骨,道:“李夫人高义隆情,我们三兄弟非常感激。此处乃是非之地,李夫人不宜久留,我们亦要回城准备撤走的事。” 他故意称她为李夫人,是要提醒沈落雁有关她本身的处境,动辄会牵累李世绩。 果然沈落雁闻言娇躯微颤,欲言又止的连瞥徐子陵数眼,最后螓首轻点道:“你们好好保重,千万勿要逞匹夫之勇。” 说罢转身从原路迅速离开。 三人望着她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呆坐在山坡近顶处,好一会儿沈牧才道:“我们的噩梦似乎刚开始,怎办好?” 跋锋寒道:“当务之急是分出人手,先开挖能破对方壕堑阵地的地道,另一方面建造填壕的虾蟆车,务要日夜赶工在一、二天内完成一切。窦建德被擒一事只可让最上层的将领知道,不可泄到军中。我们要与时间竞赛,只要能在李世民抵达前突围离开,外面海阔天高,任我翱翔,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沈牧道:“最怕是李元吉先一步以飞箭传书通知王世充,这反覆无义的小人必会出卖我们。” 跋锋寒道:“所以我们必须让跋野刚等人晓得此事,做好一切防备措施,若王世充有任何异动,我们杀他娘的一个片甲不留。” …… 三人摸清楚出口远近山川形势后,从地道回城,在南城卫守所召开紧急会议,告知杨公卿、麻常、陈老谋、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等有关窦建德落败遭擒的坏消息,最后沈牧道:“洛阳大势已去,只有撤往南方一条路可以走,不过退亦要退得漂漂亮亮的。” 接着把撤退大计说出来。 陈老谋拍胸保证道:“只要加派一倍人手,我可在后天黄昏前完工。” 麻常道:“虾蟆车请交由属下负责。” 沈牧断然道:“那就把撤军行动定在后天晚上,在这期间内我们不可犯任何错误,每一个行动均须以安然离开为目标。我要我的人把全城严密控制在手,不容任何消息泄往城外,任何从城外射进来的信件,须送到我手上而非王世充手上。” 跋锋寒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想法──沈牧面对生死关头,终从失意和忧虑复原过来,变回那视战争如游戏的无敌统帅,像剑般无情锋锐。 跋野刚皱眉道:“那是否该先把王世充收拾呢?” 跋锋寒向跋野刚竖起拇指赞道:“野刚兄够狠。” 沈牧从容微笑道:“老跋不用再提醒小弟。” 转向陈老谋和麻常道:“陈公和麻将军无须在此浪费时间,你们全力搅好适才议定的工作,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陈老谋和麻常欣然领命去了。 沈牧向杨公卿求教道:“杨公请指点。” 杨公卿捋须微笑道:“我那一套太老太旧哩!一切听少帅吩咐。大丈夫马革裹尸,生死只是等闲事。” 沈牧心中涌起不祥感觉,以往屡次和杨公卿出生入死,只这趟他直接说及死亡。 此时无暇多想,略摇头把扰人的思想挥走,目光迎上跋锋寒,微笑道:“我一直避免和王世充来一场巷战,是为保存实力,所以我必须封锁窦建德被擒的消息,若我猜得不错,李元吉该比我们更迟晓得此事。” 徐子陵同意道:“李世民会向李元吉隐瞒此事。因为他想王世充向他投降而非向李元吉投降。” 众人围圆桌而坐,闪耀的灯火映得城卫所的大堂乍明乍暗,徐子陵忽然想起师妃暄,想起与她初遇的动人情景,一切也是在洛阳发生,那时和这一刻的心情,却是天渊之别。 跋锋寒耸肩道:“一切依你们的方法去办,说到底,我是个独来独往的剑手,心中想的全是杀人或被杀。而少帅你却是统领全军的最高领袖,一切为大局着想,心中想的是最后的胜利。” 沈牧哈哈笑道:“知我者徐子陵外,就要数你跋锋寒。” 接着双目神光电射,投往跋野刚,沉声道:“所以暂时不用费神费力去动王世充,现在是近三万人对六千禁卫军,哪轮到他发言碍事。” 跋野刚心悦诚服,施礼道:“遵令!” 沈牧道:“由这刻开始,我要有大将军级人手轮番在东面城墙当值,密切注意城外东面敌军的动静,稍有异动,须立即来报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