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安泪眼汪汪,神色萎靡,活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孩。 她心底狠狠一顿,在他脑门上拍了拍,佯装生气:“听见了没有啊?” 林彦安呜了一声,弱弱说:“知道了。” 他眼神湿漉漉的,还是不放心:“那人是谁?” 是在问宋星然。 清嘉抹了抹眼泪:“那是我夫君。”她摇了摇手上的盒子:“这个礼物,原来是他的,我想拿来送你,他却不大愿意,所以我才与他闹脾气,哭了。” 她解释:“就像,你想要你娘亮晶晶的首饰,她却不让,你撒泼与她闹,目的只是要东西,你虽哭了,你娘却没有欺负你。” “所以,宋星然没有欺负我。” 林彦安还在哭,委屈巴巴:“那我不要礼物了。” 清嘉强硬起来,将礼物塞在他手中,斩钉截铁道:“你必须拿着,我要走了。” 林彦安却惶恐地将她手腕握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清嘉心中也难受,像是硬生生从身上剜了块肉,不大的一方,但生长在身上多年,割离时总是淋淋漓漓地渗血。 他舍不得她,说一百遍也是难受。 清嘉只好强迫自己诀别,她站起来,硬生生拽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彦安,回家吧。” 她叹了口气,言语皆是唏嘘:“我们都长大了。” 都会有自己的家。所以分离也是必须的。 清嘉推着他往外走,林彦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手中还紧紧攥着那礼物。 直至林彦安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清嘉才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肆哭了出来。 钟嬷嬷在旁看着,心中也似被人磋磨似的难受,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小小姐,莫哭了。” 清嘉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嗓音被眼泪浸得,都虚胀起来:“嬷嬷,我不舍得你,不舍得你们。” 老嬷嬷垂着眼睛,浑浊的眼中也全是泪水,她将清嘉抱在怀里,粗糙的手掌在清嘉脊背上轻抚,还似小时候那般哄:“小小姐,小小姐不哭,好好的,总有再见的时候。” 但钟嬷嬷心里清楚,此次一别,这辈子,大约很难再见到清嘉几面。 自己老了。 这把骨头往后只能沉在碧带河底,却与北方、与京城,再难有交集。 钟嬷嬷哽咽着,老迈的手微微颤抖:“小小姐是个聪明孩子,嬷嬷很放心,只盼着你,和满平安,顺心遂意。” 清嘉却哭得委屈:“怎么都不能见了?” 她在钟嬷嬷怀中,一个劲地摇头,发出来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嬷嬷,你与我一道回京好不好?清许想你了,娘也想你了……” 钟嬷嬷叹了口气:“太远咯……嬷嬷去不得啦。” 到了钟嬷嬷这个年纪,诀别其实已成了常事。 但清嘉还年青,即便她自忖是铁石心肠,再次离开故土,也觉得难受。也恰是因为她心肠硬,能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感情便少之又少,与之话别,才更加艰难。 钟嬷嬷很明白,但也只能安然抱着清嘉,这个自幼在膝下长大的孩子。 清嘉抬起头来,双眸被眼泪糊得淋漓一片,稍一眨眼,便会滚下泪来。 她擦了擦眼泪,看见在水光的折射中,有个缓缓走来的颀长身影。 是宋星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