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有眼啊!知道孙家走投无路,给他们送银子来了。 “爹,还愣着干什么?”孙老二低低的吼了一句。 孙老爹身子终于不抖了,阴恻恻的笑出两个门牙,“上车,去扬州府。” 卖凉茶的老头看着牛车扬起的灰尘,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家人想发财想疯了吧?” …… 重阳如期而至。 这日清晨,高重早早起身。 山里的小溪最近鱼儿挺多,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螃蟹。 高氏爱吃螃蟹,尝过一次味儿后,常念叨着要吃,他今天怎么着也得给她逮几只解解馋。 李青儿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火,直到这会,她都不敢相信今天晚上他们就要离开孙家庄。 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啊! 李青儿心里疑惑,却不敢多问,她看得出来,阿渊姐这几日心事儿有些重,脸上的笑没往常多,怕也是舍不得的原因。 谢玉渊哪里是因为舍不得,实在是重阳一日近似一日,她总觉有什么地方没妥当。 至于哪里没妥当,她偏偏又想不出来。 镇上的房子安顿好; 往南边去的路线计划好; 给里正大人的说辞,随身携带的银子,路上预备的干粮……统统都准备的妥妥贴贴。 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内心深处的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换了新衫,梳好头,不再是孩童时的双丫髻,改梳垂挂髻,谢玉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很有几分少女的柔美。 她把枕边的医书收拾到箱笼里,锁上,走出房间。 恰好这时,高重赤脚走进院子,抬起手笑道:“阿渊,你娘呢,快让你娘来看看这是啥?” 几只螃蟹用草绳串起来,像秋后的蚂蚱一样垂死挣扎着。 高氏听到唤声,放下针线,提着裙角就跑出来。 她眯起眼睛走到高重身旁,想上前,又有些怕的样子,手指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想去摸一摸。 高重把螃蟹往她面前一送。 “啊--” 高氏吓得一声惊叫,吓得躲在男人身后,嘴里还嚷嚷着,“坏人,坏人!” 恶作剧得逞,高重哈哈大笑几声,忽然低声道:“一会吃的时候,你就叫我好人了。” “哼!” 高氏气得一跺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扭头就走,脸上还带出些气鼓鼓。 高重忙追上,颠颠的追在后头哄。 谢玉渊笑得直不起身,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 午饭的时候,几只大螃蟹被煮得通红端上桌。 高重把最大的那只拿起来,将两只大钳子和八只脚从螃蟹身上拧下来,又将蟹壳和肉身分离,用钩子将里面的肉一丝丝钩出来。 高氏这才拿起筷子,笑眯眯的将男人给她剥好的蟹肉吃进嘴里。 谢玉渊不爱吃螃蟹,却也喜欢看爹侍候娘吃。 高家人的一生从来都是万里山河,来往无数客。 娘虽然疯了,身旁却有一个耐心为她剥蟹肉的爹在,她也算疯得物有所值。 一顿重阳团圆饭,直吃到午后未时二刻,才算结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