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蜿蜒蚁行的车队,不知为何,像个老小孩一般,突然幼稚起来,小声地骄傲道:如此甚好,想来我那兄长,定也是顶天立地的好人。 会的。 谢迟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里默默补充道。 你的兄长,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 所以,我想成为一个好人。谢迟眼中带着笑意,他格外认真道,因为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我许下了期盼。 他的过去是没法被洗净的污点,但他却可以用漫长的未来,弥补这些错误,不辜负这份信任。 所以,你去了东妄海。 喻见寒尝到了口中漫开的涩意,其中夹杂着微弱的铁锈味。他依旧维持着一副知心挚友的模样,但那枚被紧握的剑坠,却将他的掌心硌得生疼。 所以哪怕是在东妄海困守千年,你也从来没有过半分怨言。 谢迟笑了起来,他将剩下的茶水一饮一啄,一切尽在不言中。 喻见寒摩挲着温热的剑坠,他突然转换了话题,缓声道:听阿谢这般说,我突然想到,自从我入了承昀宗内门,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为什么不回去? 见鱼儿果真茫然地咬了钩,喻见寒微微侧头,他将目光远眺,落在了缥缈无常的云海之上,眼中是一种莫名的怅然。 当年,我撞破一名大能的秘密,等我回家求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家族的累赘。 他像是在阐述一条理所当然的准则,语气分外轻缓平和:而累赘就该被放弃,不是吗? 谢迟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尽,眸中皆是愕然他只以为九州剑尊身份显赫,道途坦荡,却不曾想过繁花锦绣后,竟有这样的沉疴往事。 喻见寒又转头凝视着他,那双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清潭,纯澈通透,但似乎又沉淀着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它们压抑着,沉默着,在牢笼中酝酿着。只等出笼的一日,痛痛快快地将这个肮脏的世间撕裂个彻底。 阿谢,他们放弃我了。尽管我活下来了,但是 那人似乎觉得自己过于睚眦必较了,他不好意思地微微垂眸,语气里带着歉然: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 谢迟心头微滞,恍惚间,他的眼眶微微湿润,耳畔又隐约地传来了一句模糊的话语。 我带你走。 * 老爷,真的要这样吗?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见寒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与她对话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他语气满是疲惫苍凉:可你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若是我们不交出见寒,你和延棋怎么办? 他颤声道:见寒是我的儿子,可你是我的妻,延棋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只能,只能 用我的命来换见寒的命吧。女声哽咽着,见寒从小便入承昀宗修习,连爹娘都不曾叫两声,如今他回来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却要亲手送他去死?我怎能忍心! 哭声隔着衣料般闷闷响起,许是男人正将妻子搂在怀中安慰,他似乎做下了艰难的决定,涩声道:见寒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他一人,与我们一家,我只能这般选择了。 他自幼离家,与我们不甚亲厚,你便当不曾有过这个孩子吧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只有延棋。 泣音又隐隐约约地透过门板传来,门外转角处的少年怔愣片刻,他缓缓落下了准备敲门的手,脸上是一种茫然失措的神色,就像是毫无防备时,被最亲近的人一把推入了腊月的寒潭中。 冰冷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冻僵他浑身的血液,他的唇色苍白,就连不自觉发颤的指尖都褪尽了血色。 别听,别看 突然,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身后那人沉默片刻,语气假装轻快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四周寂静,只有隐约的啜泣从门后传来,那个被他们定义为不甚亲厚的孩子终于沙哑着开口了。 阿谢,我被他们放弃了。少年垂眸,他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自嘲地轻声道,我已经逃不掉了,你趁着他们还没来,赶紧走 他眼中藏着一丝愧疚:对不起,连累你了。 喻见寒。那人严肃起来,他停顿了片刻,沉声道,你相信我吗? 沉默许久,是一句肯定的回答。 我信。 身后的人将身子微微凑了过来,就像是给了那个少年一个安慰的拥抱,他轻笑道,语气坚定又决绝:那我们就逃吧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