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出任何评论,淑妃却垂下眼来,秀美的眉头皱起,神情厌弃:“皇后娘娘,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肯认罪吗?好端端的,贤妃为什么要用花瓶砸你的肚子?你要知道,贤妃自己也是快五个月的身孕了——难道你想告诉我们,就为了用花瓶砸你一下,贤妃牺牲了腹中成型的皇嗣?这岂不荒唐!” 皇帝双目猩红,恨声道:“因为我也有了身孕,这是国朝的嫡子!文氏为了免除自己的嫌疑,也为了除掉我,不惜牺牲腹中之子!” “这就更奇怪了,”淑妃深觉莫名其妙:“皇后娘娘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为什么不告知陛下和太后?换言之,陛下和太后都不知道的事情,贤妃又怎能未卜先知,先下手为强?再则,贤妃妹妹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她又怎么会舍得用已经成型的皇嗣去陷害你呢!” 皇帝辩无可辩,气急败坏:“叶宝瑛!陛下在这儿,太后也在这儿,如何轮得到你来说话?!你到底是真心实意为贤妃谋求公道,还是觉得扳倒了我你就能做皇后?别痴心妄想了!你这样品行卑劣的人,也配坐上后位!” 淑妃被他戳到了死穴,脸色猛地一变,神色转厉,正待近前争辩,却听太后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隐约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她心头一凛,按住心火,低眉顺眼的侍立回太后身边。 太后脸上是深重的疲惫与哀恸:“皇帝,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百官在前殿等你,外命妇们也在等待行宴,你应当早做决断。” 皇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底已经染上一层绝望,下意识将芈秋的手臂捏得更紧,像是落水之人死死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芈秋的眼神有些玩味:“即便母后知道此事疑点重重,皇后或许是被冤枉的?” 太后面露不悦,加重语气:“皇帝!” 芈秋不以为然,低头看一眼满面无望的皇帝,反倒悠悠笑了起来:“傻眼了吧?没想到吧?知道该怎么翻盘吗?” 皇帝眼底猛地迸现出几分希冀,两眼一眨不眨,紧盯着她。 芈秋哈哈笑了两声,招招手示意跪在贤妃身边的宫人过来。 她说:“其实很简单的。” 贤妃的手法简单粗暴,毫无技巧,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因为皇后没有人证,而贤妃的确失去了将近五个月的孩子。 后宫中仇视皇后的人也好,盼着取皇后而代之的人也好,即便是看出了其中蹊跷,也会视若无睹,将她逼上死路。 贤妃身边的宫女迟疑着来到了芈秋面前。 芈秋指着最外边的桌角,问贤妃道:“你说皇后在背后推你,迫使你的肚子撞到桌角——是这个吗?” 贤妃踌躇着,慢慢点了点头。 芈秋便吩咐那宫女:“你站过去,肚子对着桌角。” 又传了一个内侍过去:“你按住她,做出将她往前推的动作。” 站定之后,所有人皆是默然。 只有芈秋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殿内回荡着她一个人的笑声,久久方散。 她脸上笑容满满消失,悉数转为冷冽:“皇后在背后推你,只可能推你的腰背!而你挺着肚子撞到桌角,就算真的拿到了花瓶,也不可能灵活转身,正面迎上,用花瓶砸她的肚子!如果你有这么大的腾转空间,只能说明那时候皇后距离你还有一段距离,是你先一步拿起花瓶,从容转身,重击皇后的!” 贤妃跌坐在地,神色颓败至极,皇帝双目神采奕奕,神情难掩崇拜。 芈秋却没看这二人,厉声吩咐左右:“把贤妃身边的宫人、近侍送入掖庭,还有先前为她诊脉的太医,也一并抓起来,严刑拷打,务必要撬开他们的嘴!” 太后作为前任宫斗冠军,早就察觉这里边儿有事,只是利益当前,她不愿深究,现下见儿子如此,心下虽怏怏,到底不得违逆,恨恨转过脸去,吩咐身边人道:“传轿辇来,哀家这便回寿康宫去!” 太后走了,淑妃吩咐人带了贤妃下去,自己同样不愿在这儿讨嫌,告罪一声,料理后续事项去了。 皇帝强撑着到了现在,终于禁受不住了,剧痛之下,不住地战栗。 底下人煎热了的落胎药终于送了过来,庄静郡主含泪喂他吃下,叫几个健壮宫人搀扶到内殿去,反复煎熬了大半个时辰,终是将胎落了下来。m.ZZWTWX.CoM